安静的眼神,清澈干净。而另一个,冷冷的瞳里只有深不底的冰绿 这个梦境,贯穿着整个午夜。有时候,清晨醒来,会试着去回忆那首曲子。尽管会弹钢琴,但每次,她都无法想起半个音符。 只记得那个冰绿眼瞳的男人在曲子终结的那一刻突然握住她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地抚摩过去。他邪气地笑,笑容天真得像个孩子。 最终他们没有回家,而是决定去山顶看岚。刚走到山顶时,守山的牧师正在独自吟念圣经。头顶有鹰盘旋而过,凄厉的带有伤口的叫声。 山顶有华丽独异的哥特风格教堂,像一只久久盘旋不肯落下的鸟。 “你们来了。”牧师安然地问,他的面孔很陌生,大概是新来的守山人。 但真夜没有多想,只是微微点头答:“嗯。” 山顶有大片的空旷,来自世界各处的风交相嘶叫撒野。人类站在这里,身体会不由自主敬畏地震颤。可是真夜不会这样。 她喜欢这风里的气息,带着宿命的流离,还有忘川河水的味道。真夜淡然地从牧师身边走过,山顶的苍凉寂寞,把她柔软的睫毛一眼一眼地撩起。 “由真夜,你脖子后的tattoo还会疼吗?” 什么?!tattoo? “你怎么知道?!”真夜愕然地回头问那守山牧师。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牧师笑着反问,他的眉须都是深白色,唯有微微上翘的下颚平坦润泽,隐藏着某种奇异神秘的能力。 这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类。有个声音在心里对真夜这样说。 “会”她坦白地说“还是会疼。只要月圆之夜或是一想到我哥慕音岚,就会很疼很疼。” 牧师了然于心地笑:“你当然会疼,因为那个会帮你抹去印记的人还没有回来。” 流年像花朵在彼此的记忆里盛开。 刚下过雨,山上的泥土非常黏湿。真夜和千曜始终不发一语,两个人沉默地在路上走着。千曜孤单地走在前面,但每当有石块挡路或是杂草丛生的地方,他一定会停下来对真夜说:“小心。” “我有些怕。”她突然说。 “怕什么?” “我的小七不会回来了,怕他会来这里。” 千曜停下来:“要不要我背你?” “啊?怎么?”她一时间没回过神来,提起裙子看,原来她的鞋已经被那些泥给弄得很脏了。正犹豫着,突然被千曜不由分说地背在背上。 “不管怎么样,在小七回来之前,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满山的十字架在诉说着漫长悠远的故事,千曜背着她,脚印像记忆一样深深烙进泥土里。 这条路还有多远? 不清楚突然要走多远,也不知道已经走了多远,从来都是听凭直觉地向前,听从自己的内心,不做任何过多的考虑。但这一场蔷薇色的梦境,总会有觉醒的那一天。 千曜的金属飘到她的脸上,她突然想到什么,蒙住了他的眼睛。 “千曜,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什么?”他问 “是岚在说话,他说”真夜的喉咙有些哽咽“他在跟你们说,对不起。” 对不起?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真夜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 一颗微露出路面的石子绊倒了千曜,两人一同跌倒。真夜狠狠地摔倒在草丛里,脖子后tattoo疼得像是要撕裂开。 一阵青草的气息呛到了她的鼻子里。真夜索性躺在草地上仰望着扑面而来的天空。 “我哥以前最喜欢拍天空。”她喃喃地说“天空的蓝美得那么绝望,那是哪个画家的笔下都无法完全地再现的蓝、瞬息万变的蓝。千曜,我哥欠你和小七、皇微、尊尊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够了! 够了够了! 千曜再也忍不住,他站起来,愤怒地说: “由真夜你这个笨蛋!够了够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觉得愧疚?!为什么要代替岚跟我们说对不起?!没错,岚是从我们身边夺走了你!可那只能怪那时的我们没有能力保护你!如果我们真的把你当成最珍惜的妹妹,那么在他刚刚带走你的时候,我们就应该不顾一切地把你夺回来! 但是“他停住,半晌才继续说“但是我和小七他们我们谁都没有那么做。我们一相情愿地以为,或许让你离开布拉格这个是非之地,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你是岚的话,你会说对不起吗?” “够了!”他回过头愤愤地说“如果你是岚的话,你会希望自己的妹妹陷在回忆里永远都无法摆脱吗?你会希望她永远无法开始新的生活吗?” “我” 她没想到他们有一天会有岚来劝说对方。 千曜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由真夜,我这一生唯一的使命就是守护红人馆。但在小七回来之前,即使是牺牲自己的性命,我也会保护你。我不会允许当年岚把你从我们身边夺走的那一幕再上演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