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入城后不久,停在一间客栈前。
皇甫酃重新戴上斗笠,举止自若地踏在其中一名流民的后背,优雅地走下车。若盈愣了一下,避开跪在地上的人,跳了下去。
“怎么,这马凳不好么?”皇甫酃回头淡然问道。
若盈皱了皱眉头,虽然反感,但她是客人,不该职责他的作为。
“既然小家伙不满意,这马凳要来也无用。”
话音刚落,身侧的青衣人抽出佩刀,吓得若盈立刻挡在那人面前。
“你想做什么?”
皇甫酃转身望向她“小家伙不是不满意这人么,那他就没有留下的意义了。”
“你!”若盈的指尖微颤,心下愕然。“这是条人命,怎能随便决定他的生死,尤其是如此无足轻重的理由!”
“无足轻重么,”他微一抬手,青衣人迅速收起剑,退至一旁。“但他让小家伙你不高兴了,不是吗?”
片刻的怔仲,原来他看出来了
“我他,他后背的鞭伤没好,我才没踏着他下车,没有对他有任何不满。所以,白公子没必要惩罚他!”
皇甫酃扫了那人一眼,抬步走进客栈。若盈顺手扶起那人,见他一脸惨白,也开始后悔冒然让他们跟着白甫,究竟是对还是错。
抬头,一幅大牌匾“天一居”宽大的门面,华贵的装饰,与之前投宿的客栈,犹若云泥之别。摸了摸怀里有些扁的荷包,暗自叹息,她住得起么。
皇甫酃走了几步,顿住脚步,转身见她呆呆地望着客栈的牌匾,神情不愉。感觉到他的视线,才匆忙跟上,随他走入客栈大堂。
大堂墙上的字画,即使是外行的她,也能看出出自名家之手,价值不菲。堂内众人低声交谈,一派宁和,没人大声喧哗。在座之人衣着华贵,配饰多是名贵的玉器,显然有良好的家世。
低头叹了口气,没注意走在前面的皇甫酃突然停住,一头撞入他的怀中。
“小家伙,不喜欢这里么?”
若盈慌忙站好,听见此言一怔,担心他又会作出什么惊人之举,连声答道。
“喜欢,这里很好,我很喜欢。”
皇甫酃眉一挑“真的么?”
若盈用力点了几下头,怕他不相信,附送一个大大的笑容。
“白爷,”掌柜急步上前,恭敬地唤道。
皇甫酃冷哼一声,掌柜连忙告罪,冷汗连连。
若盈瞥见掌柜的头越弯越低,就差跪在地上求饶了,只好明知故问转移话题。
“这是你的产业吗?”
“恩,”皇甫酃应了一声,睨了掌柜一眼。“把我隔壁的房间空出来。”
掌柜擦了擦额上的汗,朝若盈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若盈则暗暗庆幸刚才对客栈表示满意了,不然以他那性格,这掌柜是做不下去了。
听见皇甫酃的话,她轻轻溜到掌柜身旁,低声问了一句。
“这个,掌柜,投宿一日需多少个铜钱?”
掌柜偷偷瞄了皇甫酃一眼,吞吞口水,道。
“姑娘,永国不用铜钱,只用金”
“什么!”若盈傻了,在幽国,两个铜钱能买一斗米。之前投宿的客栈,两间房也不过十个铜钱。一百个铜钱才为一金,说真的,她还从来没见过金,没想到永国竟然只用金来做交易!
若盈为难地抓抓头,又问道。
“那一间房最少要几金?”
掌柜又瞄瞄一边沉默的皇甫酃,犹犹豫豫地伸出两个手掌。见若盈吓得瞪大双眸,悄悄放下一只。
“没有最便宜的房间?”
一晚五金,她还怎么活!
掌柜颤巍巍地缩回两根手指“三金,姑娘,不能再少了。”
若盈沮丧地盘算着是否要去睡柴房时,一只修长的手横在面前。疑惑地盯着眼前白皙优美的手,眨了眨眼。
“把那个黑牌子拿出来。”
奇怪地望了他一眼,还是顺从地掏出黑色的牌子,放在他手中。
这牌子四四方方的,两指长,一面有些怪怪的图腾,另一面则刻着“章宁十六年”是刚入城门时,守卫亲自交与她的。
说起来也怪,守城的侍卫截查马车,见到她问的第一句不是名字,进永国所为何事云云。而是劈头就来一句“姑娘成亲了吗?”
若盈当时下意识地摇头,守卫立即眉开眼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翻,递给她一个黑色的木牌子,便放行了。
守卫本想让对面的白甫除去斗笠,后来那青衣人拿出一张薄薄的证明,他们立即点头哈腰地退开,还谄媚地不停叫着“白老爷”、“白公子”、“白大哥”的。
听闻商人在永国的地位很高,不想见到白甫,那些士兵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态度恭敬。想必他也是众多官员巴结的对象了,难怪态度那么高高在上,一点都不在乎下人的死活。
掌柜一见木牌,顿时两眼发光,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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