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和佟妃偕同胡宫山来回太后话的时候,已是夜深时分,太后并没有派人去承乾宫查看状况,自畅音阁回来便在佛前打坐,我和苏么么陪侍在一侧,亦不敢多说什么。
宁妃进来的时候象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神色恍惚,直到佟妃扯了扯她的衣角才醒过神儿来慌忙跪下。
太后只背对着三人,平心静气的沉声道:“都起来吧。”
三人谢恩起身,胡宫山上前一步,拱手道:“回太后,贵妃娘娘已然大安,太后不必悬心。”
太后淡淡道:“是怎么回事?”
胡宫山显的略有些踌躇,半晌才道:“贵妃娘娘今儿晌午所进的红糖蛋水中,掺含了红花。”
我闻言心头一震,史书之中,宫闱争宠之事必是血流成河,无所不用其及的,而我却是头遭亲耳听到,而且就发生在我的身边,我那么熟悉的人身上。
太后站起身来,上了一柱清香,端坐在塌上,取茶饮了一口,沉吟着不语。
宫灯里的烛泪一滴滴落在水磨金砖地上,殿内沉默的直叫人惶恐不安。
忽听外头内监传唤道:“皇上驾到。”
话音未落,福临已满脸怒气冲了进来“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对太后磕了个响头,一字一句清晰的道:“额娘,我要废后。”
太后冷冷的看着福临,道:“理由呢?”
福临满眼杀机,脱口而道:“嫉妒成性,蛇蝎心肠,残害宫嫔,谋杀皇子。”
太后没有发怒,只是心平气和的凝视着儿子,道:“那真的够理由废了她,可是凡事都要有理有据,皇帝既然说出了皇后这么多的罪名,好啊,额娘也不好拦着你,只有一条,皇帝要拿出证据来,足以让天下都能信服的证据。”
福临一愣,随即沉默不语,太后责怪的口吻道:“任何凭据就没有,你怎么能给她下这样的考语,你知道不知道这些话是多么的严重?”
福临冷哼一声,从地上起身,满目遮掩不住的恨意盈然,道:“要证据是吗?好,儿子这就去找证据,只要我拿的出来,这个皇后我废定了,谁也不要想拦住我。”
说罢,也不看太后,愤然出了殿门。
太后长长的叹息,对佟宁二人道:“你们先回去吧。”
二人跪安出去不提,太后这才对胡宫山道:“腹中的孩子不要紧吗?”
胡宫山躬身答道:“回太后,因分量较轻,又救治及时,并无大碍。”
太后点头,无奈道:“万幸,你瞧皇帝的模样,若真的有个什么,我真不敢想象。”
又道:“查了没有,是怎么掺进去的?”
胡宫山道:“皇上已经将涉及此事的宫人交到内务府,命索尼大人严加审讯。”
太后点头,道:“你先过承乾宫去吧,仔细着些照看。”
胡宫山应着出去,太后走至佛前,双手合十祈祷道:“我佛慈悲,保佑我大清。”双目炯炯看向无边的黑夜,又似自言自语道:“但愿,生个格格吧。”
宫中一时人人惊恐不安,索尼将御膳房一干人等拿进了内务府,时不时传唤各宫宫女太监问讯,直闹的沸反盈天,怨声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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