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宫外通报说:“广城君郭夫人到。”
是母亲来了。
母亲还是小公主三朝那天来过,这里毕竟是深宫,不是那么好随便进出的。
一见到娘亲,想起连日来的种种委屈,我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母亲忙抱住我说:“宝贝啊,你千万别哭,你现在是月母子呢,坐月子的时候哭会伤眼睛的。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跟娘说,不管是谁欺负了你,哪怕她是皇后,娘也去给你评理去。”
她这么一说,我反而不好说什么了。我父亲再权倾朝野,也只是个臣子,怎么能跟皇家争长道短?这后宫也根本就不是一个说理的地方。这里只有强权,没有真理。谁最得宠,最得势,谁的话就是真理。
娘了然地看了看我说:“风儿,娘跟你讲一段娘的亲身经历,但是你不许笑娘哦。”
我还没说什么呢,小翠已经满眼兴味地催促着说:“保证不笑,夫人您就快讲吧。”
某位大娘才动了动嘴,老脸就已经露出了少女般的红晕。
耶?大大地有戏哟,这下连我都来了兴致,揪着娘的衣袖直摇说:“娘,快讲嘛。”在娘面前,我又变成了昔日宰相府无忧无虑、无法无天的千金大小姐了。
娘脸儿红红地说:“当年,我跟你爹的新婚之夜,他一揭开我的盖头,你们猜他跟我说什么吗?”
我和小翠同时摇头,我们哪儿知道啊,就算让我们听房吧,可那时候我们还没出生呢。
娘说:“他把我打量了几眼后,竟然笑了起来,口里说;‘你爹居然还好意思收我一万两银子当聘礼。就你这样的,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回来都比你强一百倍。”
“老爷居然这么可恶?这样对新娘子说话,还让不让人活啊。”小翠难以置信地说。
我也诧异于爹的恶劣,的确,如果遇到一个面皮薄的新娘,光这一句话就足以让她跳井了。
娘回忆起当年来兀自愤愤不平“更气人的话还在后头呢,他见我低头不吭声,又说:‘一万两银子都够我买回万花楼的几个头牌了,还可以玩完了随便丢。我却拿一万两银子娶回一个不能扔又不能甩的丑八怪。”
我和小翠已经听呆了,天那,难怪我爹以无耻著称的,这还是人话吗?
娘又说:“我当时气得都快要发疯了,我一个堂堂太守千金在他嘴里连妓女都不如,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哭叫着朝他扑过去,他一下子没防到,一个趔趄,被我扑到在地。我不管三七二十一,骑在他身上乱打。打了一会儿之后,我无意中看到了他的眼睛,天那”
“什么?”三双眼睛包括小公主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等着她讲最精彩的部分。
某位大娘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他满脸通红,眼睛里春情荡漾,那么那么的”
“淫荡嘛,干嘛说话说一半。”某个不害臊的野丫头嘴快地接了下句,然后又猛地捣住了自己的嘴。
娘说到这里,清了清嗓子后,正色说:“你们别以为我生来就是那么凶悍的,我在娘家的时候也是文静的小姐。可是嫁给了你父亲这样的人,他就喜欢这个调调,不凶悍就镇不住他。我既然嫁给了他,就只好迎合他的口味,久而久之,我就真的变成了悍妇。”
我明白了母亲这番话的涵义,她是要告诉我,人,必须积极地适应环境才能生存。她嫁了一个喜欢受虐的男人,就为他变成了虐待狂。我嫁给了一个不怎么懂事的小太子,又生了一个女儿,就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努力想办法突破困境,走出自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