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衡脚步一顿,苏锦言双眸通红,鼻尖泛酸,喉头梗得发疼:“你想成就第二个顾家么?”
顾家一门蒙冤而死,唯一留下的只得秦子衡这根独苗苗,时隔二十来年,冤屈未曾洗脱,到得如今都还是罪身。
苏锦言道:“我知道,娶她进门,你不开心,我也不会高兴,可是,不娶她进门,我们兴许连家都没了。”
秦子衡如今是个将军不错,可他到底资历浅,就算借着陈家的势力,一时半会的也不能在京都站稳脚跟,顾家冤屈的证据都还未收集齐,倘若他顾氏子孙的身份曝光,指不定还能惹来杀身之祸。
此番把咸亲王府得罪个干净,日后万一有点什么,只要稍微踩上一脚,秦子衡别说替顾家伸冤,只怕还会让自个迈入更艰难的境地。
苏锦言眼泪止不住的掉,只觉心累得很,这锦衣玉食的日子好是好,可再好也多有身不由己。
秦子衡双眸通红,眸中满是戾气,颈脖上青筋暴起,抬头望着屋中的房梁,好半响这才叹出一口气来。
还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原来只想让苏锦言过上好日子,不必那样为了几文钱而辛苦,可是这人心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心头犹如针扎般难受,那明黄布帛的圣旨复又跌落在地,秦子衡转身将苏锦言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额上,忍了半天才将那股酸楚压下去,轻喃道:“对不起,是我没用,总是不能让你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苏锦言藏在心里这么多天的憋屈因着这句话,一下子便决堤了,扯了他的衣襟捂着脸就大哭了起来:“我才不想你娶周慕菁,你娘子是我,是我……”
秦子衡心里难受得紧,手上的力道紧了紧,终是捧了她的脸,应道:“我的娘子只能是你,这一辈子是你,下辈子,下下辈子也都是你。”
苏锦言泪眼汪汪的看着他,都还不及说话,唇瓣上便多了一抹暖意。
她也没拒绝,反而圈了他的腰身,同他诉说着自个的心思。
那两道圣旨被供了起来,夫妻两人在屋内折腾一回,还依旧收拾妥当了去参加刘君泽同陈柔音的婚事。
陈家一派喜气洋洋的,一进府各处都挂着红绸红灯笼,就是下人一溜儿也扎着红腰带,丫鬟小厮个个脸上带笑。
苏锦言来的迟了,陈柔音都已经梳妆好了,只等着时辰到了,刘家那头来迎亲。
她那闺房里坐了好些人,围在一块有说有笑的,有些梳着妇人的发髻,有些还是姑娘家打扮,一眼扫去,除了坐在陈柔音身边的周慕菁,别个却都是苏锦言不认得的。
陈柔音今儿虽是新嫁娘,可面上却没得半分喜意,反而还露出几分不耐来,一抬头瞧见苏锦言,这才露出两分笑意,忙招手道:“吉祥,这里。”
苏锦言笑着冲她点点头,在众人投过来的视线中行至陈柔音身旁。
她站着,周慕菁坐着,两人对视一回,复又若无其事的挪开目光。
赐婚的圣旨浩浩荡荡的送去将军府,在座的好些人家都晓得,方才趁着周慕菁还未到时,还有人当闲谈拿来说笑两句。
陈柔音便是不知道也知道了,等再见周慕菁的时候,便更是没得个好脸色,直言她卑鄙无耻。
周慕菁叫陈柔音骂了,也不辩解,只轻声道:“妹妹如今当真是变心了,不问缘由,皆是我的错了。”
陈柔音冷哼一声:“还要问什么缘由,难不成是吉祥或者秦大哥自个去求来的吗?说出去怕也没人信吧。”
周慕菁捏紧拳头,晓得自个说什么都无用,便索性也不再开口。
可纵是如此,陈柔音也不待见她,此番拉着苏锦言挨在身边坐了,又捏了捏她的手心,小声道:“赐婚的事儿,我已经晓得了,当真是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