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言心头一凛,更加止不住心中狂跳,她确实是偷了周慕菁的人生。
真正的苏吉祥虽然同秦子衡是夫妻,可早就死得透透的了,要不是她占了苏吉祥的躯壳代替她活了下来,秦子衡也不可能是她苏锦言的,周慕菁同她的家人也不会落到如此的下场的。
一切本该属于周慕菁的东西,她都偷了过来,对,是偷了过来。
可苏锦言非苏吉祥的事情,她从未告诉过别人,只除了秦子衡。
那周慕菁是怎么晓得的?还是说她想表达的是别的意思?
苏锦言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抿了唇也不说话,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周慕菁。
周慕菁原本也不是这等恶毒的人,可走到这一步来,她也是绝望透顶了。
自那日在秦子衡外书房被人所救,她便在外颠沛流离几个月,不敢回将军府,也不敢回咸亲王府。
她爹被赐鸩酒在大理寺伏法那日,她看着那鸩酒从宫中送出来,送进大理寺大狱中的,那日,她就等在大理寺外,等着她爹的死讯传来。
她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了,因为她清楚明白,一旦自己冲动了,那死的便不止是她爹,整个咸亲王府的人都得陪葬。
大哥,二哥,三哥套着重重铁链被发配出去,到死都不准再回京,咸亲王府被抄,她娘带着嫂子同侄儿侄女们流落街头,她也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可这一切的孽都是她作下的,是她作下的孽缘。
周慕菁心中悲痛,郁结于心,一连烧了四五天才彻底清醒过来。
这昏迷的四五天里,她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映着同现实生活中完全不一样的一生。
她没有在百林镇遇到那个有妇之夫的秦子衡,却在沙场上遇到一个万分搏命却又令人欣赏的秦子衡。
他无妻无儿无牵无挂。
可那周身努力上进,却不忘初心的气质越发让人着迷。
没有了苏锦言的存在,就连日久生情都是那样的水到渠成。
一场战事打了几年,等回了京,两人的亲事也自然而然。
咸亲王同王妃对这个女婿很是满意,多番提拔,就连顾家那尘埃二十来年的冤屈也早早的洗脱干净了,林家也早就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在梦中,她的心没有变黑,没有恨,没有怨,也没有不甘,她心存善念,也从不会想着去害别人,她跟秦子衡生儿育女,度过一生。
秦子衡尊她敬她,既不会待她冷言冷语,也不会想要她的性命,更没有要害她父兄的心思。
那梦中的一切一切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梦醒后,她便自我催眠,觉得那才是她的一生,而苏锦言却是个异数,心中升腾起悔意,若是多年前,苏锦言死在半坡村,那她跟秦子衡应该也是梦中那般。
所以,苏锦言偷了她的人生,害得她一无所有。
那些怨啊,恨啊,到得此时时刻却是格外的醒目,她觉得苏锦言该死的,一早就该死了。
手中长鞭一扬,周慕菁便又笑起来:“不过也不要紧了,你跟秦子衡不是相亲相爱吗,那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一家三口都去地府团聚。”
风雪飘起,吹得那些火把忽明忽暗的,衬得周慕菁的脸色格外的诡异。
苏锦言咬着牙却呵呵笑起来,秦子衡哪里那么容易死啊,真要死了,怕也只有自己的事。
陈柔音从小跟周慕菁一道长大,却从未见过她如此骇人的模样,大风大雪的天里,她止不住的一身冷汗,口中直道:“你疯了,你当真疯了,我们什么时候害过你,一直以来作茧自缚的都只有你自己。”
周慕菁侧眸看得陈柔音一眼,什么都没说,手中的长鞭一扬,也跟着往她身上抽了一回。
陈柔音没得苏锦言那样的忍耐力,当下便痛得鬼哭狼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