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骨髓的事不了了之。
黎浅浅坐在副驾驶上,头上顶着一顶嫩黄色的帽子。
她侧头看了眼蒋闫旭凝重的脸,嗫嚅着唇道,“蒋三爷......”
“叫我三哥吧。”蒋闫旭没有回头,只握着方向盘,看着车前地路,“我尊重你的决定。”
蒋闫旭行事一向不择手段,若让他选,对于穆尧胜一案,他会撤诉,大不了事成后再找别的由头送他进监狱。
但他却没法逼着黎浅浅这样做。
黎浅浅一向珍爱家人,生性纯善,不可能为了让穆宿睚捐骨髓救命,就纵容穆尧胜在撞了自己亲爱的弟弟后还逍遥法外。
她宁愿自己死,也要让穆尧胜得到该有的报应。
“谢谢你这段时间为我这么奔波。”黎浅浅转头看窗外,说出的话沉闷又残忍,“只是,你我都知道,现在已经晚了,到我这个时期,手术成功率几乎为零。即便他同意了捐献骨髓,我最后大概率还是会死手术台上。”
蒋闫旭没说话,薄唇崩成一条直线,握着方向盘的手攥得指节青白。
黎浅浅看向蒋闫旭,干白的唇勾出一道隐隐的弧度,透明脆弱,“我怎么舍得用小深换自己还不到一成的存活率。”
......
穆宿睚知道自己之前摆谱要求交换的要求触了黎浅浅的霉头,之后也没再提,本以为捐骨髓的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待过两天又去找了蒋闫旭表达了自己无条件的骨髓捐献,却被蒋闫旭拒之门外。
紧接着,穆尧胜醉驾飙车的案子效率极快地开了庭判了决。
检验取证完后一直放在太平间的黎深也终于要入土为安。
黎深年纪小,没有办理葬礼,出了殡仪馆后直接进了公墓。
黎浅浅偷偷去看了他。
围市的雨总是很多,这天也是大雨。
台阶两旁缀着几小丛白色的小花,雨点噼噼啪啪打在花瓣上,颤颤巍巍,晃晃悠悠。
黎浅浅今天穿了一身白色长裙,戴着一方眼镜,头顶紧紧裹着一顶帽子,脸上是病了很久的苍白,她却精心地涂了口红,让自己不至于太没有气色。
她打着伞,站在台阶上,看着不远处那方沉重的墓碑许久,直到雨水渗透她的鞋,打湿了她的裙摆,她才迈过一方方的冰冷的石碑前,驻足在黎深面前,将手里那束向日葵放在墓前。
看着墓碑上黎深那张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照片,黎浅浅吃力地蹲下身来,“小深,姐姐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向日葵。”
裙尾耷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染上脏黑潮湿的颜色。
“是姐姐对不起你。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可以在下面等等我,姐姐不用多久就会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