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馥兰开了简讯观看,才看两则,就决定先打电话联络——
“喂,大元吗?我是馥兰,你误会了,我不是在躲你,是家里发生了一点事,我最近几乎都待在医院里不是,不是我住院啊!电话要没电了。不好意思喔,我等等回家再拨给你好吗?嗯,好好,bye。”
收了电话,回头,看见俞炎翼像鬼一样贴在她身后,差点把她吓了一跳。
“你干么?”她一脸莫名其妙。
“猪兰,你记不记得程妈刚去世时,我跟你说的话?”他突然问她。
她困惑的看着他。
俞炎翼没开口,只是莫测高深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她试着回想,而俞炎翼记得很清楚。
在游览车翻覆的意外发生后,她虽然命大捡回一条命,但也摔得鼻青脸肿兼多处骨折。
在医院治疗时,她知道了母亲离世的消息,没有声嘶力竭的哀鸣、没有撕心裂筛那样的哭天抢地,她只是咬着唇,雪白着脸,静静、静静的流泪。
再之后,她虽然神色哀伤,在他父母跟她谈及母亲的后事时忍不住会哭出来。但大致来说,她表现出伤痛的程度远远低于所有人的预期。
但那依然只是平静的假象!
唯有在俞炎翼面前,她不掩饰她的真实情绪,他前往医院照顾她时,亲眼看见她的眼泪从来没停过,有如负伤小动物般的细细悲泣、咬得已见血痕的下唇,让他知道她心里的伤跟痛
“想哭就大声哭,又没关系!”他看不过眼,忍不住出声。
那时的她吸了吸鼻子,压抑下不小心逸出的小小泣音,然后眼泪继续暗暗的流,死命咬着下唇不哭出声音。
“别这样,你想哭就哭,不要这样虐待自己!”
她摇头,用力的摇摇头。
“为什么不行?”看她这样,他就觉得火大。
“俞爸俞妈知道的话,会担心的。”她抹去眼泪。
“你神经喔,现在哭这么爽,不就是因为我爸我妈不在吗?”他没好气。
“可是”
她迟疑很久,久到他不耐烦的问:“可是什么?”
“可是妈妈妈妈她会担心,如果”她吸了好几次鼻子,困难的说着。“如果我哭得太大声.让妈妈知道我伤心,那她会牵挂,她一定会的,那她就就没办法往生去西方极乐世界享福了。”
“谁说的?”俞炎翼觉得匪夷所思。
“护士阿姨劝我节哀顺变时说的。”太过年轻的生命对死亡之事只能听听道听途说的说法,以防万一的心态让她死命遵守着这些规矩。
俞炎翼很想骂她白痴,但他也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如何运作的,生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遥远,最后发现不是很保险,只能把话吞回去。
“你坐起来一下。”他站在病床边指使道。
她含着眼泪,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坐起来就是了!”他恶狠狠的说。
不明所以,程馥兰还是乖乖配合,在他的帮助下坐了起来,然后,很突然的被他用力抱住。
“你哭吧。”他说。
“”一颗头被他蛮力地抱在怀中,她整个人都懵了,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样子就没人看见你在哭了。”他自以为聪明的说。
感觉很孩子气,但那份“体贴”却很直接的让她感动,想哭,又想笑,眼泪流了出来,但已经不是片刻前纯然悲伤与绝望的泪水。
看不见她的表情跟反应,仿佛也没了顾忌,俞炎翼自然而然的开口。“不要怕,有我。”
那时,他是这样对她说的。
程馥兰其实记得这些过去的事,但嗯?他现在是想要重现当年的记忆场景吗?
“小翼仔?”她唤他,语气十分困惑,因为他就像当年那样,将她困在他的怀中。
虽然不像当年一样坐在床上,但比起当年,他又高出许多,也壮了些,所以他环住她时,她一如当年那样,整个人被圈在他的怀中。
不习惯,她觉得很不习惯。
虽然一直以来两人对彼此都很了解,在生活上交集紧密,但那一直就只是精神层面的认识与了解。
他们从不曾好吧,想到看片子时,她常常一发懒就直接倒在他腿上看到睡着的情况,那个“不曾”也许可以更正为:不常!
除了一起看电视、电影,她看到太无趣直接睡倒在他身上这种很自然的事,他们并不常在肢体上有太过亲密的动作出现,就像现在这样,被圈在他的怀中,她真的很不适应。
那太亲密,他靠她太近了
她不自在,但俞炎翼好像很执意要维持这姿势似的,见她无措也不退开。
他不想松手。
特别是现实来袭,当孙元樵出现,而他又知道这号人物意图将她纳为已有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那时我跟你说过”俞炎翼圈着她,重现当年还带着孩子气的豪语。“程妈虽然离开了,但是有我,反正你傻傻的,一直也都是我在罩你,以后程妈不在了,换我照顾你就是了,你不要害怕,我让你靠。”
“你那时的确是这样说过,语气还满自大的。”虽然现下处境很诡异,感觉很不自在,但回想当年就是有一种好笑的感觉,让程馥兰放松了一些。
“我是说认真的。”俞炎翼又说。
程馥兰并不想的,但她猜,她现在的表情一定是直接化成一个大问号。
因为她实在不明白他现在到底是在说什么?
又,究竟是想说什么?
俞炎翼看着她,开口
“兰,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