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说:“照这样看来,小宝将她身上的毒吸进自己体内。”雷振天惊了一下,安慰道:“不用担心,他会自己逼出来的。”雷振水说:“恐怕有些难,你们所中之毒,是从体内进入的,也只在机体内,而他的毒却混于他体内的真气之中,已经与真气合为一体,应该不可能逼出来。”雷振天问:“很严重吗?”雷振水说:“这让他可能练成毒掌,但如果他自己抵挡不住毒性,也会中毒身亡。”雷振天安慰道:“他应该没事,否则他不会这样干。”雷振水点点头,说:“我也这样想。”
南宫宝在村中乱杀一气,精神有些混乱,但后来见了怡婧,又清醒几分,看那么多人死在自己手中,不禁有几分后悔,但嘴上必定是不会说的,上马迅速逃离这个地方,逃离怡婧。慌不择路,进入一片田野中,跑着便觉身上的毒发作了。有赛公明身上的毒,有吸自梅香身上的毒,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毒,几股毒交织在一起,相互冲突着,本来这些毒在他体内,被他内力压着,一时相安无事,但刚才经过一阵屠杀,精神错乱,这些毒便一下子都发作出来。南宫宝一下子从马上摔了下来。马也跑开了。此时正是三月里春耕生产的季节,这一下便掉进了水田中,本能的,他将头抬起来,放在田埂上,而身子泡在泥中,随着各种毒在他体内冲突绞缠,他身子也在田中翻滚,他想动功相抗,却不知如何用力,全身都痛,象以前练功经脉受损一样,无从用力,一动功更痛,虽说他对这肉体的痛苦已经很熟悉了,但这一次,还是让他痛苦难忍,泥水的洋凉已无法让他清醒,新垒的田埂被他弄断了一段又一段,痛苦开始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开始时他还只沿着田边翻,到后来一下子翻到田中间去了,一下子头也进入泥水中,身上的真气也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控制,气机一乱,走火入魔
而这一切,有一个人全看在眼中,他自言自语的道:“救还是不救?祸还是福?救吧,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但他身上的杀性,我能化解吗?以他和圣姑合力,欢乐儿可以挡住吗?欢乐儿一死,这江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不救吧,佛祖是否会理解我的苦心?”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能在这儿出现,除了少林空尘,还会有谁?他此行无果,便在江湖上四处行走,见到那村里面的惨案,便沿着马蹄印追到此处,本想是抓住南宫宝,可现在看他那个样子,不禁又生出三分同情来,但并未一时头脑发热而救起南宫珠宝,他知道,他不可能控制得了对方,万一不慎,不知是谁又要遭殃,到时才真的是罪过。如果不是见到刚才村中的惨案,他自是会出手相救的,但那情景将他给震住了。几十个手握锹头和菜刀的村民,倒在地上,没有伤者,只有死人,可见下手是多很狠毒。虽已经打算不救,但看到南宫宝那种惨象,他心中也十分不忍。不一会儿,南宫宝便不再挣扎了,全身都泡在水中,包括脑袋,一动不动。空尘见了,心说:“该不会是死了吧。”他起身跃进泥中,将南宫宝抓起来,放到岸上,用手一探鼻息,竟是没气了,再试脉搏,似有似无的跳了几下。“死了?没想到死了?”空尘一下子十分后悔,在田中就算不走火入魔,也会被水淹死,此时,南宫宝七窍都塞满泥沙。“就算我不救他,也应该将他提到岸上来,可一切都迟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怡婧带着那位姑娘去追南宫宝,可田间岔路太多,而她并无多少追人的江湖经验,一下子将南宫宝追丢了,连夜赶路,到半夜时进入一个小镇,小镇此时所有的铺子都关门了,只有一家客栈还亮着灯。她赶了那么久的路,总算看到一点光明,急忙进去要了两间房。也许真的太累了,她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等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在亮了。接着便发现有人坐在床边,她吓了一跳,迅速坐了起来,用被子盖住胸前,这才看清,是陈英。她伸手一摸面具,已经不在了。陈英小声说:“你醒了?”怡婧转过脸去不看他。陈英叹道:“我本以为我对你,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感动,现在很有很多人都在找我,我见你一次不容易。”怡婧问:“这就是你追逐天下的梦想?”陈英反问:“这就是你离开我的原因?”怡婧不答。陈英说:“我一直以为你真的死了,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最近我才听说你还活着,你知道我有多么震惊吗?我以为你是因为爱上别人才离我而去的,可这三年,你只是与欢乐儿在一起,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开我,现在才知道,是为了这个,只要你一句话,我带着你远走他乡,不再过问江湖中事。”怡婧摇头,一下子跪在床上,说:“你放过我吧。”陈英脸色变了变,问:“你这么讨厌我吗?”怡婧说:“我是怕你。”陈英问:“怕我?我真的那么可怕吗?你当时为何要嫁给我?”他伸手想将怡婧扶起来,怡婧迅速的后退,陈英手疆在那儿,脸色有几分绝望,忍不住说:“小宝一口气杀了那么多村民,你还去追他,而我,我做过什么,你却说怕我,我答应你,放弃一切,这还不够吗?你还要我怎么样?我真的那么可怕吗?”怡婧说:“我去追小宝,是想阻止他继续行凶。”陈英问:“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呢?如果你觉得我很残忍,干了很多坏事,为什么不来阻止我呢?那么多人去阻止他都没有成功,你却要去试一试,而我呢?甘心为你放弃一切,你却不理会,这世道太不公平了吧。”正说着,有人敲门,陈英问:“什么事?”门外人道:“公子,有天河帮的弟子盯上我们了。”陈英说:“我知道。”怡婧道:“你还是走吧,别因为我而招来杀身之祸。”陈英说:“我想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我对你怎么样?你对我为什么这样绝情?就算我上辈子欠你的,你也该让我这辈子还给你吧。”怡婧摇摇头说:“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你还是走吧,再迟就来不及了。”陈英问:“你是不是爱上那小子了?”怡婧道:“你说什么呢,我虽不太清楚,但他成了这个样子,你也有责任。”陈英听了,转身出门去,而怡婧,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空尘守在南宫宝身边,也一直到天亮。而南宫宝也一动不动,也许是真的死了,也许那样死了,他有些不甘心,没有死在敌人手中,而是死在了泥水沟里。空尘也为他可惜,一身好武功,更是为自己见死不救而悔恨,但他也在问:“他为什么成这样了?以前他也行侠仗义,为江湖的和平而上下奔波,可才多久,难道就因为青青一人而牵怒于天下人吗?”太阳已经升起,但被云层盖住了。天有几分凉意,南宫宝全身还是湿的。空尘叹道:“让我亲自为你超渡吧。希望你能升入天国,又能与青青在一起了。”
怡婧哭过后便起床,去找她明天带过来的那位姑娘,但到她房间一看,人已经不见了,问了一下客栈的伙计,都说不知道。她想也许是陈英将其带走,想从其口中打听一下自己的情况。想一想,也许到望江楼去等他方为上策,可万一他半路上又干出什么事来怎么办?这样想着便又回头去找,走到半路便听到一个和尚在念经,声音并不高,但他却觉得听得很清楚,似乎就在耳边。不用说,这一定是空尘在为南宫宝超渡。一句句的经文,经他用真气念出来,自是传得很远,而空尘所以用上真气,一是心情悲痛,还有想吸引别人过来。超渡远了还得将其尸体运走,而他一个出家人背上一个满身是泥的尸体,也不象话,怡婧虽不知念经的是谁,念的是什么经,但估计可能会是一位高僧,便寻声找去。
很久以前,怡婧在望江楼时见过空尘,但当时认得并不仔细,再加上少林和尚都那个样子,她并未认出空尘来,而旁边的一具尸体,她也没一下子认出来,但走近几步,她还是认了出来,一下子悲从心来,只不过她在人前一向悲喜不形于色,轻声问:“是大师超渡了他吗?”空尘摇摇头,但又立刻点点头,继续念经。怡婧问:“大师不是一向讲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吗?为何这一次,大师不化解他的仇恨而直接斩断仇恨呢?”空尘听了,一下子将经文加快念出,本来就算他念慢些也没有多少人听得懂,他念快了,恐怕只有他一个人能知道。并且,此时,恐怕除了老天,也没有人有心情听他念这些了,但怡婧问了两句,空尘未答,她便不再问,走近来,用手帕擦着南宫宝脸上的泥。也许空尘的确有话要说,而经未念完,不便打断,所以加快念经。不一会儿,经便念完了。他站起来,说:“他虽非我所杀,但我见死不救,他也算是死在我手上。”怡婧问:“为什么成这个样子?”空尘说:“其实我犹豫不决好久,不知该救还是不救,但想想那些无辜的村民,我便决定不救他,可待他了无声息时,我又看后悔了,此时想救已经来不及了。”怡婧问:“他为何掉进田里了?”空尘摇摇头说:“也许是练功走火入魔,他当时的样子很痛苦。”怡婧说:“我追上他,本是为阻止他再造杀孽,可村民那一场惨境,我却没赶得及,迟了一步。”空尘问:“你可知道为何他要杀那么多村民?”怡婧说:“听一个姑娘说那些村民听信一个道士的话,要烧死她,而南宫宝正好看到了,所以就无论如何,他确实杀性很重,他现在有这样的结局,虽有些可惜,但未尝不是最好的?”空尘叹道:“我也只有这样安慰自己了,希望他升入天国后天天与青青在一起,再也不会分离。”怡婧忽然说:“我刚才见到陈英了。”空尘问:“他不知为何你要离开他?”怡婧低沉着声音说:“我怕他。”空尘无言,但想想又问:“刚才他没难你吧。“怡婧说:“他说他愿意为我放弃一切,包括他逐鹿天下的梦想。”空尘很意外,说:“没想到他你拒绝了。”怡婧问:“假如江湖少了他来争夺,是否会平静下来?”空尘说:“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是好是坏,谁也没法判断,但他肯为你会出那么多,你却拒绝了。”怡婧摇摇头说:“当时我嫁给他是想找一个可以躲避风雨的地方,可我却发觉一头栽进了*之中,我为什么要向大师说这些呢?大师打算把他怎么样?交给他义父还是他姐姐?”空尘说:“交回天河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