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芷彤饶是看上去再像个高门贵女,骨子里却也不过是个十岁少女,正是贪玩的年纪,闻言眼眸里瞬时涌出丝惊喜,踌躇道:“它不会乱抓人咬人吧?”
谢瑶光摇摇头,将琥珀递到她身前,凌芷彤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接了过来。
城外的道观叫清虚观,坐落在终南山脚下,算得上是长安城内外数一数二的大道观了,平日里香火旺盛,人来人往,只不过如今到了年关,善男信女们都忙着准备过年的一应事物,看上去清净了不少。
靖国公府和安阳侯府在清虚观都有供奉,几位小姐要来小住的事儿也提前支应过,是以马车刚在道观外停下,就有小道童迎了出来。
山里的雪融得慢,道观中青石板铺就的路面明显有几分湿滑,青姗扶着谢瑶光,低声叮咛,“七小姐走慢些。”谢瑶光的贴身丫鬟香儿亦步亦趋地在后边跟着。
大抵是在车上说笑了一阵,凌茗霜同凌芷彤的隔阂好似消失了一般,两人拉着手,有说有笑,琥珀迈着小短腿在前头跑得飞快,跑出一段路就停下来,似乎是在等后边的人跟上。
绕过三清殿,到了香客们居住的后院,小道童才停下脚步,“几位善信,厢房观主已经命弟子们打扫过了,你们随意,院子左边是厨房,穿过垂花门再往后,是师傅们讲经论道的地方,善信们是不能进去的。”
三人里头就凌茗霜年纪最大,闻言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我知道了,谢谢这位小师傅。”
待小道士离去之后,她却垮着一张脸,长叹一口气,“我听人说终南山下面的道观外头热闹的很,有那卖小玩意的商贩,还有变戏法的,卖艺的,怎么今儿来了一个都没见着,真是忒没有意思!”
谢瑶光笑,“若是真有那么多人,鱼龙混杂的,只怕舅母舍不得放你出来呢。”
“说得也是。”凌茗霜一向想得开,一句话的功夫便又欢喜起来,“总算是从府里头出来了,感觉在外头连心情都好了许多,要不怎么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累人呢。”
“表姐这不守规矩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要不怎么外头一提起靖国公府的大小姐都捂着嘴笑呢。”谢瑶光调侃了她两句,吩咐青姗把带来的东西归置好,又道:“几个丫头去厨房瞧瞧,整饬些吃食来,坐马车坐了这么久,还真是有几分饿了。”
凌茗霜也跟着附和了两句,她一向精力旺盛,道,“左右她们做吃的也得一会儿,不如咱们在外头转转?”
谢瑶光有无不可,清虚观坐落山中,即便是冬天,也颇有一番景致。
凌芷彤摇了摇头,“马车颠了一路,我实在是熬不住,得先睡会儿,就不陪你们了。”
院中梅花开得正盛,隔三步五步就能瞧见一棵梅树,风一吹,粉色的花瓣簌簌落了一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凌茗霜不耐烦看这些,小跑着在前头,一会儿推开这个大殿的门瞧瞧,一会儿又跟道观的青铜钟过不去,再拐了两个弯就不见了踪影。
谢瑶光虽说在山上的自家别院住过几回,却还是头一次来这道观,几个大殿模样差不多,左右坐落着的小屋子更是一模一样,七拐八拐竟也迷了路,她着实又些后悔没有带人出来,不过左右都在道观里,也丢不了,索性便慢慢转悠起来。
这会儿已是午后,谢瑶光走得这条小径上并没有人经过,路两旁的梅树倒有不少,穿过这片梅林,后边有个屋子,供着不知哪个道家神仙,谢瑶光见左右无人,走到蒲团前跪下来,燃过香烛之后,从桌上拿起两个筊杯,双手合十参拜后往地上一掷。
还未等她低头去看,就听到一阵说话声从神仙像后面传来,吓了她一跳,连忙将地上的筊杯捡了起来,一抬头却撞上了一双极熟悉的眉眼。
“阿瑶,你怎么在这里?”萧景泽一身寻常打扮,看样子似是微服出宫,身边竟连个侍从也没有,不知这时候,他独身一人跑到这山中道观里来作甚。
谢瑶光暗自忖度着,一时间没有答话,萧景泽瞧见她手中的筊杯,却忽然笑起来,“看来那日在靖国公府,阿瑶当真不是在笑言,你是真怕自己嫁不出去啊?”
“啊?”谢瑶光下意识地应了声,顷刻间又反应过来,气笑道,“我只是问问平安,你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