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任谁看了,也会立刻脸红走避,但他没有,进来的男人只是呆站门口,震惊之外还有羞怒——
怎么可以!她不是一副局做至极、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吗?她怎么可以和一个男人这样鬼混?
男人眼光下移,不敢相信地瞪着龙始的脚——一个残废。
“怎么了?”任随风不解任随风为何停下吻。
“有个不速之客。”龙始在她的唇上轻点一下,越觉把她吻迷糊是件可爱的事,瞧,她似乎还接收不到他在说什么,只会被他牵着走。
不速之客?任随风才想抬头,龙始却立刻把她的脸转回怀中,他不喜欢让别人看到她被吻过后脸红的摸样,那是他专属的景致。
“怎么?为了风而来?”刚才他叫的是风,那他应该就是爸找来有害于风的“客人”
“风是我的。”龙始占有地抱住任随风。“你滚吧!”
“凭你这跛子也配?!”男人忍受不了龙始高高在上的姿态,一时失言也不自知。
龙始不怒反笑,语气平静地道:“就因为你这句话,我就可以把你分尸。”
在龙始充满平静却带杀意的注视下,男人早已背脊发凉,要不是为了任随风而硬撑,恐怕早以瘫软在地上。
任随风勉强自龙始的怀中转回小脸,想看看是谁敢对龙始不敬。
“mr.周!”任随风不敢相信地低叫。
“任小姐,”一见伊人,周东显便忘了害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突然离开英国,我”他立即向她倾诉深情。
这个人,是风在英国念书时的追求者?一个有脚的男人?龙始开始不平衡地注视周东显,在任何角度去看,他龙始均比他出色,风也选择了他,但其实是他龙始输了,输了一对脚!
“我以为你不肯跟我去德国莱比锡大学,是因为柏林交响乐团挖掘你”他像连珠炮似的说着话。“你不会进柏林交响乐团吧!你知道,我从不带人去德国,你也知道,我绝对可以让你”“我清楚你在音乐界的地位,但我要的不是这些,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明白——”
“但你方才弹琴了呀!”说完之后,周东显整个人僵住,瞳孔猛地收缩,不敢相信地指着龙始。“你说你的琴只为一个人而弹,你说你已不想再以思念去弹琴,除非那个人明白了你的心意”
那是任随风回来的三个月下的伏笔之一,她知道龙始会调查她,这些事必能感动他,现在这些事由周东显说出来,证明她一早选择了他,效果会更好吧!
但周东显的下一句话,却教任随风铁青了脸。
“你竟然为了这个跛子而自毁前程!”他第二次骂龙始是跛子。
“你说我大哥是什么?”冰冷至极的声音包含着浓烈的杀意,是龙续。“有种,你再说一次!”他逼前一步,吓得周东显急退一步。
“这个跛子是你大哥——”周东显还未说完,人已被龙续一拳击中,牙齿也掉了几颗。
“杨叔。”龙始一声轻唤,杨管家不出十秒便出现琴房供他差遣。“送客。”‘送’得越‘远’越好。他的唇边扬起一抹残忍。
“是的。”杨管家突兀地拿出襟口的白手套戴上,然后强硬地扣住周东显的手臂道:“周先生,请!”也不等人回应,杨管家便把人强拖出去。
“大哥,我先下去。”龙续想和杨管家一起去“送客”
“阿续。”龙始却叫住了他,见他站定,看向他,龙始才续道:“风是我的。”
龙续点头,他整天待在主楼,一知道龙始肯走出房,便马上赶来琴房,却听到连续不断的男女喘息声,他还能不知道小风是谁的吗?不只他,只要在今天待过主楼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而龙始选择当面告诉他,就是信任他,要他打退其他想接近小风的男人,要他保护她。
受到龙始的信任使一向酷得过火的龙续笑了,笑得很淡很淡。在龙家,信任,就是承认。
在龙余之外,大哥终于承认了他。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所谓的承认,全是他的一厢情愿,龙始不过是看中他的心理,以图他的誓死忠贞。
风太重要了,就算以一个亲弟弟的命换回风的安全也不算什么。
连他自己也不懂,一样是奉献,但他对前妻和风的态度怎会如此不同?他对风太执着了。
但再重要也没用,他的脚
任随风咬着下唇,仍在自责着,她该知道是周东显的,在她认识的人中,只有他姓周,只有他有三个妹妹。
因为她的疏忽,竟被这个混帐伤了始哥!
她自责的样子令龙始极不平衡,她为什么要对那个男人的死而神伤?
他的残废,使他不信任她,进而误会了她是可怜周东显,这令他再一次自嫌和自弃。
“对不起。”任随风在龙续走后,首先打破沉默。
“你没对不起我什么。”他摇摇头,抱着她的手松开。
这骇着了她,尤其是他的眼神,他从不曾这样看她——不甘和愤怒中夹着怜惜,同时又带着想放弃却又放不了手的恨意。
她严重地扰乱了他、影响了他,而一向傲得足以比天的他,竟接受了这种情况,甚至乐于如此。
太不像他了。
任随风面对这样明明激动万分,却又超乎常理地平静的龙始,一下子也慌了手脚,及得快要哭出来。
她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始哥呀!
他极端的愤恨,来自他自身的脆弱,包括了他的脚,也包括了他的风。
“对不起,我坏了你的兴致了。”任随风以她一贯的方式去处理,不同的是,她有的不是假意,而是真心。
是了,他明白了,同样是奉献,为什么风会令他如此执着。
她明明强得可以,却又不合理地弱,就像她九岁时,理智地选择了龙家,出卖了她的爸爸,却又因母亲的死而无声痛哭,同时向父亲的尸体连开数枪,强得教人怀疑她是否只有九岁,但下一秒她又脆弱得如一般孩子,在他怀中哭至睡去。
龙家男人对一条弱得彻底的虫,就像他的前妻只会让他反感得不得了;但风不是,她是强与弱的极端矛盾组合。
所以,他疯狂地执着于她。
只因这份包含强大力量的脆弱。
“别用这副要人同情的语气和我说话!”
不想再执着于她,因为她好得让他连仰慕也自惭形秽——无论是她,抑或是她的追求者。
可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是的,后悔,二十九年来,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后悔。
风的杏眼中,自惊愕转至受伤的神色不到一秒,那双眼甚至马上红了起来,大大的泪珠立刻涌上——他的话伤害了这个爱慕他的女子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并不真的觉得自己有错,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潜意识便主宰了她,令她道歉。
为什么呢?她没有错,却仍向他道歉。龙始咬紧牙关,撇开头,没有看她。
爱,令她包容他、迁就他、以他为天他一向觉得理所当然,这些是女人的份内事!但是,原来这世上有个会反过来迁就她、爱护她的男人,和她有相同的嗜好,可以给予她前程,伴她飞翔万里
最重要,是他健全。
“我”任随风见龙始自己推动轮椅,向房门走去,内心损失慌成一团。
她错了吗?错在让他走出房,让他比较了健全和不健全?
若是这样会令他愤恨她,她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因为爱上,她可以包容他的残缺,没有人可以忍受丈夫的不全,但女人可以忍受情人的一切不是。
为什么一定要站起来?不站起来,他一样可以管理公司的呀!不,就算他不管公司也是可以的,只要他会永远在她身边的话。
眼见他决绝地走,后悔的感觉马上侵蚀了她的心脏,流进她的血液,入侵她每根神经。
从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会总时候——脆弱、无助;从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的一刻悔恨、绝望。
在交出自己之后,她把真心、希望和未来也一并交到这个男人的手上,现下却一声凄绝的呜咽声逸出她的喉咙,令龙始震惊地停了下来,他从没听过她这种声音,太凄楚沧凉——只因为,他的离开?
直到这一刻才知道,卑微的不是她,而是他龙始的手微微颤抖,眼眶有片刻刺痛,他闭上了眼,任由一切感觉在体内流窜,放任自己回头,再度拥抱了他的风。
“对不起对不起”她哭泣得像个孩子,脆弱绝望地攀附着他。
“永远也别向我说对不起。”龙始紧紧抱着她,轻声安慰着她的同时,也是安慰了自己。
“我只有你了别不理我”她哭到声音走调。
再也没有以往的任随风了,再也没有。
“傻孩子,我怎会不理你?”龙始闭上眼,感受她的体温带来的满足感和实在感,这是他生存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拥有自己生命的感觉。她说她只有他,她何尝不是?
“始哥”她抬头,哑声道:“真的对不起”他不想站起来就由他吧!只要他快乐就可以了。
“你太傻了。”他终于明白为何人感动会哭,感动是件简单的事,只要一个人知足,即使只有一刻知足,感动就在那刻成立了。
她没有回话,只是抱着他轻声啜泣。
“别太宠我,你会宠坏我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就是这么一回事,再厉害的男人,在所爱的女人面前,也脆弱得彷若小孩。
“别哭了,乖,快别哭了。”他吻着她脸蛋的每一处,直到她不再流泪,直到她的身子连因哭泣而产生的颤抖也消去时,才抱着她回房。
什么也无所谓了。任随风在他身下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也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自我。
因为她不再是她,所以她爱上了龙始;又或者是,因为爱上了龙始,她才不再是她?
可是,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就在当晚,任随风的调查报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