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东方卡伦刚从“边缘女童救助中心”的建筑工地回来。
中心是由一位瑞典籍华人女企业家,匿名出资承建的。卡伦听说,这位女赞助人姓罗。罗女士指定罗健,为自己的委托人,全权支配所有资金支出。并向她直接汇报工程进展情况。卡伦一直没见过这位神秘的女赞助人,但常常会从罗健那儿收到,由他传递的问候。
自工程开工以来,罗健便暂时辞掉了报社的工作。他几乎天天泡在了中心的建设工地上。罗健没日没夜的工作热情,深深感动了卡伦,也被他感染着、激发着。几个多月来,她天天都是这样:白天在大学授课,晚上还要在工地上工作到深夜。
今天,当她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家门时,却惊诧地看到,女儿还没有上床睡觉。她敏感到女儿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对自己说。近来,她们母女总是在早餐时匆匆碰上一面后,又匆匆各自奔向自己的学校。根本没有交流的机会。
“宝贝,对不起!妈妈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卡伦内疚地说。她在女儿身边坐下后,搂过女儿的肩膀。东方雁将自己的头,靠在母亲的怀中。以示接受妈妈的道歉。
“妈妈,我决定回加拿大我在国内上不了大学。”卡伦的心猛地一紧。“对不起妈妈,我真的努力了,但我还是无法适应国内的应试式教育。我想你跟我一起回加拿大。”
“宝贝,我”卡伦喉咙里,像被鱼刺卡住了。
“你是想说,你放不下那些边缘女童。”
“宝贝,对不起!”上帝知道,她是多么想,永远守着自己的女儿。但此刻,她只能反复地说:“对不起,宝贝”
“我在你心里的份量,竟比不上那些女孩”东方雁委屈地哭了起来。她难以与母亲分离。
卡伦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强忍住心头的泪水:“宝贝,我”
“不要再说了!我现在要去睡了。”东方雁站起身来“妈妈,我爱你!”
看着女儿匆匆离去的背影,卡伦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冲进浴室,扯下衣服。让雨水般的眼泪,合着滚烫的热水,一起倾泄而下。不知过了多长间,她听到了电话铃声。
她围着浴巾走出浴室。“喂!”来电显示,是来自加大拿的电话。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雁儿的决定吧。”这种时候,对卡伦来说,听到前夫陈国志的声音真是一种折磨。
卡伦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是的,我已经知道了。”
“我已将向麦吉尔大学为她提交了入学申请。也定好了下个月二十六号的机票。请你帮她收拾好要带的证件。比如说,护照、身份证”
“行了,我不会拉下什么的!”她扣下电话,感到左前胸疼痛起来。她从前可没这毛病,心中不由产生了一丝不安。卡伦总是无法理解,为什么陈国志的声音,越来越能激起自己,强烈的焦灼情绪反应。
她拿起电话,想与罗健说说话,缓解一下自己的苦闷心情。但转念一想,他可能刚睡着。算了!她放下了电话。然后,给自己倒上了一怀红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