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间感到了愤怒,但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却发觉这对他来说,或许反而有利。他很快想到背后的策划者可能就是住在梓京行宫的邢定天,邢定天本就是最针对他这个外戚的人,如今挂着“祭拜生母”的名义被暗里贬到归冕州,变成毫无实权的“挂牌皇帝”以小伙子血气方刚的个性,断不会就此甘心。他倒巴不得事情越闹越大,最好到达难以收拾的地步,等冷星桓回到京城之前,他便能借着太后的旗号名正言顺为他的义妹争取到更高的地位,自然有他更大的好处。
“石栋,怎么坐在那里那么久了,一句话都不说?是在等我下令吗?”奉胜昌望着坐在自己下首的副将,露出狡黠的笑容。
石栋有些惭愧地垂下头,半晌才道:“大人,请恕下官多句嘴,不知可否?”
“你跟我多少年了?还这样拘谨,要说就说吧,把话憋在心里,在我看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奉胜昌扬起嘴角,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
“大人,如果那些民乱真是陛下在背后指使,难道您真打算和陛下作对吗?”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担心我跟陛下作对,会危及自身,这个你大可不必操心。”
“大人啊”“石栋,你知道太后临走前,给了我多大的信任吗?她当着众多大臣的面站在我这边说话,逼走陛下,根本没给陛下留一点面子,她对陛下是多么失望,你当时没有在场,自然不清楚,可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心里的痛苦。太后更需要的人是能替她做事、为她赴汤蹈火的臣子,而不是处处和她作对的儿子,你明白么?而且说实话,陛下又算是太后的什么儿子呢?他的生母是过世的懿太妃娘娘,他和太后毫无血亲关系,即使曾经他们母子有过再好的感情,也难持之以恒,如今陛下被送到梓京,就是最好的例子。”奉胜昌歪着头,以手托腮,视线转向窗外,仿佛在遥望远隔重洋的冷星桓,一时竟陷入了某种怪异的思绪。
石栋坐在那里,暗暗叹了口气,他发觉自己根本无法进入奉胜昌的世界,不仅是他,连竹姬也仿佛对丈夫的思想和行动越来越难以理解。他轻声对奉胜昌说了声告退,转身走出偏厅,迎面却见竹姬正端着茶盘站在门前,连忙行礼。
“石栋,大人他怎么了?刚才你告退的时候,他好像没听见。”
“夫人,请您劝劝大人吧,下官实在猜不透他最近究竟在想什么,只怕”石栋言语恳切,似乎在央求竹姬。
“行了,你先下去,这里交给我。”竹姬遣退了他,一手托盘,一手提着裙摆,走到丈夫跟前。
“阿竹,是你啊,来了多久了?”奉胜昌过了许久才发现妻子坐在他的身边。
竹姬摇头叹了口气:“我给你端来的茶都快凉了,你居然到现在才发觉我来了这里。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对梓京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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