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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是一个没有宵禁的城市,时刻都洋溢着一种特别的生命力,易洛之前几次过宛城都是匆匆而过,并未注意过这个城市,这一次,尽管同样心中有事,但是,易洛在前往县衙的路上,仍然感受到了宛城的特别。
“子纯,宛城真的很特别。”易洛看着道路两旁等候的商者行人,那些人同样恭敬地参礼,但是,那些人的眼中不无焦急之色,很显然,他们也在等待王驾军列尽快通过,以免耽搁他们的行程。
总的来说,东岚的百姓尊重王室的权威,却绝对不似安陆百姓那般满怀敬畏,也不会如卫阳那般狂热崇拜,但是,像这样在表示恭敬的同时仍然明显担心私利的情景,恐怕除了在宛城,根本看不到。
易洛饶有兴味地看着,沐清却不喜欢这样的情况。之前接连的刺杀行动,令沐清一直无法完全放心易洛的安全,而这种目标明显,保护却很难万无一失的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
直到进了县衙,邵枫与韩望布置完防务,沐清才松了一口气。
“子纯,放松一点。”眼见沐清总算放松了精神,不再一副随时可能歇斯底里发作的状态,易洛才笑着劝道“朕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
沐清这才想起,东岚王子是文武兼修,哪怕是看起来最文弱的易庭,也不会毫无自保之力。他不由苦笑:“臣思虑不周,过犹不及了。”
易洛见他明白过来,也不再多说,只是一笑了之。
宛城本就富庶繁华,既然是王驾亲临,再加陈延自己有些心虚,他早已备下各种珍馐美食与娱人耳目的表演,,希望易洛能保持一个好心情,不过,根据周淳的劝告:“情趣高雅低俗都无妨,主要是特别,但是,千万不要弄些搞不清楚身份与状况的伎者,小心弄巧成拙!王实在不易讨好。”用膳时的表演是相当规矩的。
易洛与沐清的眼睛何等毒辣?两人一边用膳,一边猜测陈延到底有什么目的,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陈延虽然心虚,却是打定了主意便不动摇的人,任两人试探也罢,施压也罢,就是半点不露口风。
眼见晚膳将结束,一名亲卫匆匆进来,单膝跪下请示:“王,紫华君大人求见。”
“请她进来!”易洛搁下酒盏,身体向后靠向椅背,以一种极为放松的姿态等待白初宜进来。
陈延的心中一紧,连忙放下手里的酒盏,站起身,迎到门口。沐清也起身恭迎。
白初宜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白色长衫,只是袖口与前襟上绣了紫色的龙纹——在东岚只有王与紫华君可以使用龙纹,连王子公主未得恩旨都不得使用龙样纹饰。
“免礼!”易洛不等白初宜参礼便摆手示意她靠近“怎么不休息又过来了?朕以为那个首席医师能管住你呢!”
这话让白初宜的脚步一顿,静静地看了易洛一会儿,才再次走近他,直到他身侧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也不行礼,只是微微低头,平静地道:“臣需要王上准允一道军令。”
“什么军令还需要朕来准允?”易洛有些惊讶地问道,神色也不再轻松。
“是一道调令。”白初宜不疾不徐地回答,语气冷淡,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
易洛不由眯起眼,眉头紧皱:“调令?什么”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话说到一半忽然警醒,神色一凝,沉声道:“子纯,你们都出去!”
沐清一愣,却没有多问,一低头便答应:“是!”言罢就冲陈延使了眼色。陈延也伶俐,立刻让所有伎者都退下,自己跟着沐清一同离开,还没忘记顺手关上厅门。
门一关上,易洛就变了脸色,冷冷地质问:“别告诉我你想调焰海营出京?”
“吾王圣明!”白初宜躬身低头,平静地回答。
易洛因此而怒不可遏,他猛地站起,手按桌沿,上身倾向白初宜的方向,瞪着她冷言:“白初宜,羽林五营中,你能如臂指使的是哪些?你不清楚状况吗?难道要朕将平奈拱手让给易庭?”
白初宜稍稍向后让了一步,神色依旧是不为所动的冷凝:“让出平奈?臣以为亦未尝不可。”
“什么?”易洛皱眉,怒意因不解而减轻了不少“你不是开玩笑?”
“臣从不拿国事开玩笑。”白初宜答得生硬“王上为什么不问臣为何需要调焰海营?”
“没必要!”易洛冷笑“你必有相当的理由才会如此决定。朕只需要你告诉朕,将焰海营调出京有什么好处值得我冒失去王位的风险。”
白初宜扬眉:“没有风险的!”
易洛缓缓坐下,示意她继续说。白初宜从袖中取出那只锦封,从桌面上推过去。易洛不解地接过,取出那张信纸,默默地看完,竟是面沉如水,半点发作的意思都没有。
“有这封信在手,王已经可以问罪柳家了。”白初宜淡淡地道。
易洛没有接口,只是轻抖了一下那张菲薄的素纸,抬眼看向白初宜,淡漠地问道:“柳相写给宛城令的信为何在你手里?”
白初宜沉吟了一会儿,才道:“王已经想到了。”
易洛神色不变,淡淡地看着她,最后缓缓收起那封信,道:“好!准备回京!”
“臣以为王上还是暂不回京为好。”白初宜再次说出令易洛深感意外的话,但是,这一次,易洛没有追问,只是挑起眉角,静静地看着她。
“臣调焰海营,王可借机收拾人心。”白初宜毫不犹豫地说,易洛却脸色立变,伸手拍上桌子,话语却冷静得可怕:“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