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索瓦因荷曼放肆的言语而额上直冒冷汗。
不因荷曼这番犀利批判而动怒,她父亲只是微微牵动嘴角“欢迎回家,我和你母亲会在餐桌上等你。”他说完,迈开步伐,毫无眷顾地转身离去。
“她才不希望见到我咧!一想到我将会和她共进晚餐,我看那个女人现在一定就开始犯胃痛了。”
荷曼朝着父亲离去的方向扮了个夸张的鬼脸。
“老夫人毕竟是你的母亲,请你别这么说她。”
封索瓦礼貌性地纠正荷曼的直言不讳。
“你从小看着我长大,你也最清楚那个女人眼里只有里昂,里昂才是她的心肝宝贝,我呀,连喊她一声妈都不许。无所谓,反正没有那个女人,我的人生还比较快乐咧!不像里昂,得到了她全心的爱,却在最后一刻,因为别的女人而背叛、离开了她。”
“关于少爷的死,小姐你千万别在老夫人面前提起。”
封索瓦虽然知道自己的劝说荷曼不见得听得进去,却还是一再叮咛提醒。
“放心啦,我回来是为了找乐子,不是为了制造另一个葬礼的,如果真把她给气死的话,那就没乐趣了。说真的,当年我离家之后,她是不是开心得买烟火来庆祝呢?”
“这”“就算没放烟火来庆祝,她也一定办了一场盛大的派对,没错吧?”
“”封索瓦面对荷曼的询问真是伤透了脑筋。教他如何告诉荷曼,她的母亲在得知她离家出走之后,高兴过了头,喝得酩酊大醉,导致酒精中毒被送入医院,这件丑事后来还成为当时社交界的头条滑稽新闻。
“你不告诉我没关系,反正我也猜到十之八九了。我先回房间去了,天晓得我有多久没洗澡了,封索瓦,你一定快被我浑身的恶臭给薰死了吧?”
面对荷曼的率直,封索瓦只是摇头微笑。
这样一位可爱的小姐,为何竟然得不到双亲的疼爱怜惜?
希望她这一趟回来,能够多少改变一下这家庭背负着的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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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午后,天气还算晴朗,江朵嫣赖在床上不想起来,直到门外传来一连串的门铃声,她才懒洋洋地起身,拉开房门走出去。
只见席拉气急败坏地啐骂着:“真没礼貌!连按电铃的礼仪都不懂”
开了门,原来这个不速之客竟是荷曼。
“你怎么来了?”江朵嫣好奇地问道。
虽然她的确有告诉荷曼自己的住址与联络电话,但是她实在没料到荷曼会当真上门找她,毕竟她们根本称不上有啥交情,不过就是在路上偶然相遇,如此罢了。
江朵嫣压根没想到,荷曼竟然当真将她当作朋友看待。
“你的朋友?”席拉问江朵嫣。
“没错,我和她是朋友,前天才认识的,说来话长,先进屋子再说吧!”
荷曼不等江朵嫣开口便抢先回答,然后一脚踩进屋子,连鞋子也没脱便踏在席拉日前才换洗干净的地毯上。
此举引发席拉一阵杀猪般的哀嚎尖叫。
“还要脱鞋?真麻烦。”
为抵抗席拉的尖叫,荷曼只好捂住耳朵,嘴里碎碎念着,腿一伸便将脚上的鞋给甩出门外。
“有没有咖啡?来一杯吧!”
江朵嫣还来不及制止,荷曼已经一屁股坐到席拉专属的红色小牛皮沙发上了。
“朵嫣,你以后若是要请客人回家,请你先将这间屋子的规矩向客人说明,我希望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席拉的眼底燃起两簇熊熊的火焰,她气得双肩颤抖,将狠话撂下,便转身走入自己的房里。
望着席拉甩上的房门,以及安然坐在沙发椅上,完全不明白自己惹了麻烦的荷曼,江朵嫣只有摇头叹气的分了。
最近她不晓得是走了什么霉运,尽做些让席拉发火的事。她头痛地想着,或许再不要多久,她就会被席拉给撵出去。
假如这等惨事当真发生的话,那她可就真的完蛋了,毕竟要找到像这样环境优良、价格低廉的公寓,是愈来愈难了。
当初她搬进来的时候就说好了,席拉以优渥的价格和她一起分租这层公寓,席拉对她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希望她遵守一些在她严重洁癖下所订定的生活规矩。
席拉除了那可怕的洁癖之外,其实还满好相处的,只不过这阵子,江朵嫣一个不小心就踩到地雷,惹得席拉对她愈来愈不满,两个人不再像从前一样一起结伴上课、一同出外用餐。江朵嫣只希望自己和席拉的友谊不要再继续恶化下去了。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发呆?不担心有人的屋子要被拆成碎片了?”
荷曼伸出五指在江朵嫣眼前挥舞着,企图拉回她落跑的元神。
“嘎?你说什么?”
“我说有人就快要无家可归了,我想你应该会十分关心才对。”
荷曼笑得十分神秘。
江朵嫣在厨房忙着煮一壶香醇的咖啡“谁无家可归?”
游民的问题自然有政府去操心,她不明白这究竟关她什么事。
“你知道巴黎有些零星散布的艺术村吧?”
荷曼轻松地扯开了话题。
“嗯,像是巴黎十三区的‘冰库群艺术村’,那里有为数一百五十间的工作室坐落在铁路局的旧冷藏库之上。”
艺术村简单一点解释,就是一群艺术家集结而成的创作社区。
“毕竟巴黎是许多艺术创作者心所向往的天堂,所以艺术村也就永远处于供不应求的饱和状态。”
荷曼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
“而我们家族自古以来就靠着买卖艺术来营生,到了我老哥继承时,他看准了这个艺术村租屋仲介市场,大手笔投资,邀请知名设计师一同参与,兴建了许多新的艺术村,包括二十区那栋疯人公寓。”
“疯人公寓?”那不是希佛的栖身之处吗?
“我老哥生前将它规画出租,现在他挂点了,我老爸决定将它拆成碎片,盖新大厦。”
“那原本住在里面的人怎么办?”
原来方才荷曼说的无家可归的人指的就是希佛呀!江朵嫣有些担心了起来。
“乖乖地拍拍屁股走人喽!其实他们老早就该被赶出去了,要不是因为薇黛儿的哀求,当初我老哥才不可能那么好心,将那栋公寓以如此低廉的价格出租。”
没想到将公寓便宜出租后,却连未婚妻也被住在公寓里的一位雕塑家从婚礼上拐跑,现在想想,荷曼对于她那精明的大哥竟然落得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薇黛儿?”
“没错,薇黛儿,她就是萦绕希佛心魂的鬼魅,一直到现在,她都还住在希佛的心里。”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们是朋友。你对希佛有感觉,不是吗?你骗不过我的,我从小第六感就异常敏锐,我大学教授还夸奖过我,说我是他教过的学生之中最有资质成为一名优等女巫的天才咧!”
荷曼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超有自信。
而荷曼的话也的确说中了江朵嫣未曾告人的心事。
“你总之,这件事你别对希佛说。”江朵嫣要求荷曼千万保密。
“放心,我不是个嘴碎的人你的咖啡还没煮好吗?真久耶!”
经过荷曼的提醒,江朵嫣才猛然想起放在炉上煮着的咖啡。因为经济并不宽裕,没多余的预算买一台昂贵的咖啡机,想喝咖啡的话,只好自己辛苦一点,用小炉子慢火熬煮。
不过她一向神经粗大,老是忘记顾着炉子,所以将咖啡煮成一堆黑溜溜的渣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哇,这是哪门子的咖啡呀!比土耳其咖啡还恐怖。”
荷曼接过江朵嫣递给她的一杯煮过头的黑咖啡,轻啜了一口,旋即吐吐舌头。
江朵嫣不好意思地看着荷曼的舌尖上,沾满了一颗颗咖啡苦涩的残渣。
“算了,我请你到外面喝一杯咖啡吧!”江朵嫣提议道。
“也好,顺便去看看疯人公寓的拆除计画进行得怎么样了。”
荷曼起身要随着江朵嫣离开之际,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桌上那杯被她喝了一口的咖啡重新拿了起来。
江朵嫣见状,劝阻道:
“别喝了,都焦成一团了。”
荷曼笑着说道:
“这也许不适合拿来喝,但起码还能用来算命。”
“算命?”
似乎任何东西到了荷曼的手上都和占卜脱不了关系,连一杯烧焦的咖啡也不例外。
江朵嫣好奇地瞅着荷曼神秘兮兮地将整个咖啡杯倒扣在盘子上,不明白这样做究竟有何意义。
一会儿,荷曼将杯子掀开,凝神仔细端看盘底咖啡渣排列而成的图样,然后她摇头对江朵嫣说道:
“我看你和希佛之间,是没希望了。”
依照图样看来,这两人的前景堪虑,他们的爱情将会十分坎坷、辛苦。
荷曼在心中叹息,看江朵嫣因为卜卦的结果而愁眉不展,她想她还是别告诉她不但他们的爱情前景不乐观,更甚者,也许会有人因这段苦恋而牺牲呢!
看来那个希佛真是魔鬼投胎,否则怎么每个女子只要一爱上他,就注定要没命咧?
真是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