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漪根本意想不到,像他这样一个花名在外的情场浪子,对于政治竟然有他独到的见解。
在她印象中,他这种人不过是靠着钱、长相、花言巧语,及某方面的功夫,在脂粉堆里打转。
后来才知道自己的观点实在是大错特错,他不仅上述的优点都具备了,更吸引她的,是他不俗的谈吐和翩翩的风度。
原先她只是抱着“反正自己也要吃饭”的心态和他用餐,但到后来,用餐反倒变成是次要的,有几度她几乎要放下刀叉,用力地为他精辟的见解鼓掌。
听完他对于一个刚通过的法案所做的评论,她不禁由衷的赞赏“没想到你对于政治这么了解。”
“是吗?”他的眼里闪着光芒“能得到你这个专业人士的褒奖,实在是我莫大的荣幸。”
“我怎能算是专业人士呢?不过是个小小的立委助理罢了。”
“法学硕士不算是专业人士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法学硕士?”她有点吃惊。
“不知道你的背景,怎敢邀你吃饭呢?”
他有点心虚,除了她上班的地方和她的学历之外,他什么都记不起来,幸好她也忘了方才还叫错她的姓这件事。
“难道你和每个女人吃饭前,都会先调查对方吗?”
“那倒不一定,譬如说,那天我和你一起吃早餐时,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
裴漪被他逗得笑了起来“那怎么能算数,那只是个意外。”
“意外?你的意外还是我的意外?”
“我们的意外。”她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也暗示着这种意外不会再发生。
“对你来说或许是意外,对我来说那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喂喂喂,你的比喻失当。”
“喔!真对不起,我罚酒。”他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红酒。
裴漪白了他一眼“你少喝一点,别像那天又喝的烂醉,我可扛不动你。”
“喝醉有什么不好,说不定还会有‘意外’再发生呢!”他目光灼灼地瞧着她,眼神里有着无言的挑逗。
她被他瞧得有点不自在,虽没喝酒脸也红了。
杜品尧能让无数女人臣服,不只是因为他的钱和外貌,他最擅用的就是他机智的言谈,还有那双勾魂摄魄的黑眸,只要逮到机会,他就会发动一连串的攻击,大多数的女人总在他使出这招时就败下阵来,这也是他被朋友拱为“大亨”的原因。
但裴漪却不属于大多数的女人。
她的动情不到片刻就被理智冷却下来,虽然她不否认他是有那么一点吸引她,虽然她也不否认他们曾有过不寻常的关系,可是那些和“爱情”这两个字的距离,比世界大同还要遥远。
更何况,这年头搞“一夜情”早就不是新闻“一夜情”会变成“一世情”才算是新闻。
她必须要让他清楚的知道这点。
“杜先生,我已经说的很明白,那天只是‘意外’,这样的意外我想再发生的机率比中乐透还低。”她骤然板起脸孔,用着有点训斥的口气警告他。
杜品尧顿时愕然,他不明白才刚脸泛桃花的她,居然在转瞬间就变成寒冰脸。
但他的愕然维持不到半秒钟,很快的又恢复了镇定。
这小小的挫折如果能让他打退堂鼓,他就不是杜品尧了。
“比中乐透还低,你是指几奖?”
“头奖!”她再给他肯定一点的答案。
他不以为意,潇洒地笑了笑“你有没有想过,中头奖的机率那么低,为什么还是那么多人会排队去买?”
裴漪想也没想就回答;“因为每个人都还抱着自己会中的希望啊!”“那就对了!”杜品尧拍了一下手掌,引来一堆人的注目,他才不管旁人的眼光,继续说下去“即使机率低于亿万分之一,总是有中的可能,我愿意为这样的可能去下赌注。”
裴漪皱着眉头,这个人还真会死缠烂打,她已经这么明白的表示了两人之间的不可能,他还是这么执迷不悟。
不过她挺欣赏他灵敏的反应,这种人倒是个当立委的好材料,去经商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了。
“随你便吧!”她耸耸肩,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对每个女人都是这样吗?”
“那可不一定!”他挺直了身子“有些女人是四奖,我下注就少一些,有些是二奖,我下的就多一些。”
她对他的比喻感到很有趣“那我呢?铭谢惠顾?”
“不!你是第一特奖。”他表情严肃地回答。
裴漪先是怔了片刻,随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哇!没想到我身价那么高呢!”
见到她笑,杜品尧终于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她闹“是啊!你现在才知道你比头号通缉犯还值钱吗?”
“呸呸呸!才正经不到三分钟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你才比头号通缉犯还值钱呢!”她娇斥了几句。
没想到她含羞带嗔的表情如此地诱人,他的心猛然地跳了几下。
他举起酒杯,轻轻碰了她的杯子“好吧!你值钱我也值钱,我们是赏金最高的鸳鸯大盗!”
裴漪拍手大笑,刚才的尴尬霎时都烟消云散了。
他们聊得很尽兴,杜品尧的妙语如珠给了裴漪如沐春风的感受,她不得不对这个人重新评估。
她本身就是个多话的人,杜品尧的话却不会少于她的;她对自己的伶牙俐齿也颇为自康,没想到杜品尧还胜了她一筹。
最厌恶的就是和那种举一不能反三的人交谈,杜品尧不只会举一反三,甚至还能闻一知十,和这种人相处,她只觉得快活又舒畅。
所以两个人聊到忘了时间,吃完宵夜,竟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
步出餐厅,裴漪还在回味着杜品尧刚刚说的一个笑话,脸上有着灿烂的笑。
走在人烟稀少的马路上,街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夏夜晚风徐徐吹来,真叫人心旷神怡。
他们沿着人行道漫步,两人都默默无语,裴漪静静地享受着这种静谴的气氛,有些原本难以捉摸的感觉慢慢地在心底沉淀。
若把他的花心从他的胸膛里剜出来,杜品尧应可说是每个女人梦想中的男人,温柔、幽默、体贴、睿智不论家世、口才、外表、学历,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只可惜他对于女人的态度,像是朵永远都挥之不去的乌云,总在她对他开始感到有那么一点点动心时,这朵乌云就会冒出来遮住她心中微露的曙光。
裴漪不禁轻叹了一声。
“有心事!”心细如发的他听见了她的叹息。
裴漪抿着唇,摇摇头“没什么,有点累而已。”
杜品尧当然知道这不是真话,也不愿去迫问,只是陪着她无言地走着。
这样的情况是非常难得的,对于女人,他只肯把时间花在床上,更何况是一个曾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他的做法通常是直接把她拉回饭店剥光了衣服开战。
不过今天的他不仅没有这样的念头,甚至连她的手都不敢碰一下。
他质疑自己平时在女人面前的潇洒自若,竟无法在裴漪面前完整地层现,对眼前这个有时娇嗔、有时天真的女人,他有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复杂心理。
从两人走出餐厅后,他们的交谈明显变少了,照理说,杜品尧可以轻易地提出一百个话题来打破这样的缄默,但今天的他却显得有点局促、有点拘束。
他偷偷地看了她一眼,柔和的光线投射在她细致的脸庞,形成一层朦胧的光晕,却刻划出她坚毅的性格。
他们虽是并肩地走着,却一直保持着一个距离,这样的距离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也代表了心灵上的界限。
以杜品尧对女人的了解,他的直觉肯定地告诉自己,她绝对不是他之前所认为的那种人,不是那种身经百战、水性杨花,有着比他还更辉煌战绩的女人,如果她真是那样的女人,凭着他与生俱来对女人的魅力,他们现在不会还漫步在街上,而是早就躺在床上等着第三、甚至第四回合的开始了。
不过,她为什么要刻意装出那样的假象,即使连可以称作女性心理专家的他也搞不清楚。
一般而育,和他上床的女人总喜欢装出一副很清纯的模样,常有那种“阅人无数”的酒国名花,在他面前偏要矫揉造作的制造出处女的假象,如果不是装的太过分,他也不会去点破,反正女人对他这种情场大亨来说,不过是增加生活情趣的玩物,没有一个顽童会去在意一个好玩的玩物是第几手的。
裴漪却恰好相反。
他可以闻到她淡雅清幽的芳香,他可以看见她不落凡俗的外在,他可以感觉她纤尘不染的心灵,他很清楚的知道,在这方面,她是刻意地对他有所隐瞒。
只是她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掩饰,他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来。
“问你一个问题。”他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说。”
“你上次提到的那个男人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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