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多吃一点饭,要不然瘦巴巴的,小孩营养会不够。待会我去抓几帖中药让你补补身子!”纪芸高兴起来话就多了。“对啦!你现在有在上班吗?”
“有啊!”桑缇米不知道纪芸问这个做什么。
“把工作辞了吧!怀孕不要太过劳累;反正我们晋家还养得起你,你就不要那么辛苦赚钱了!”
纪芸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她这一生还没靠自己的能力赚过一分钱;所以,在她的观念里,女人只要把家里面打理好,其它的事用不着操心。
“妈,你别烦恼那么多,过一阵子我会要小米辞掉工作,回台中跟我一起住。”这件事他还没跟桑缇米商量过,不过那是早晚的事,他不认会桑缇米会反对。
桑缇米只是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阿宸,婚礼的事爸爸会帮你打点,你不会连这种事都不要我参与吧?”
晋宇擎此刻的心情不会比纪芸差。虽然晋宸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不过再怎么说他还是跟他的姓;而且,即将出生的小孙子也同样是他们晋家的人,他岂有不高兴的道理?
“爸,我只是”以为你不会在乎而已啊!晋宸吞下所有的话。
这么多年来,他几乎要以为除了姓氏之外,他和晋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阿宸,你就让你爸爸帮你张罗吧!你只要照时间带小米回来结婚就好!”纪芸开口化解他们父子之间的尴尬。
晋宸点点头,也不再坚持,反正他和缇米结婚的目的已经达成,其余的过程都不重要。
“小米,你跟我来,有样东西要送给你!”纪芸拉着桑缇米的手往她的房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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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缇米走进一间非常华丽的房间,里面的任何一样东西、任何一个家具,看起来都相当考究,在在显示着大户人家的气派。虽然桑缇米家的经济也不差,却没有这样的排场。
纪芸从一个珠宝箱里头拿出一个手镯,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翡翠。
“这是阿宸他父亲留下的东西,你放着。阿宸从未见过他父亲,这是他惟一留给我们的纪念。”纪芸很慎重地把手镯交给桑缇米。
“晋妈妈,你应该自己留着。”桑缇米觉得她不该接受这么重要的东西。
“唉!我现在已经是晋家的媳妇了,这个东西放在身边这么多年,我认为该给你们留着,传给后代的子子孙孙。虽然他们都会姓晋,但他们身体里流的仍是谢家的血液。”纪芸感慨地说。
“你说晋宸的父亲姓谢?”桑缇米从未听晋宸提过。
“对,我跟阿宸的父亲订婚之后有了他,可是阿宸的父亲却在结婚前没多久意外死亡。宇擎是他的好朋友,那时,他为了让我肚子里的小孩出生时能有个父亲,所以他决定娶我。当时我是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嫁给宇擎;若不是因为阿宸,我可能再也活不下去了。”纪芸说到痛处仍热泪盈眶。
“宇擎对我很好,是他的温柔等待,渐渐抚平了我的创痛,我才慢慢接受了他的感情。但是,偶尔闹意见时,他还是会拿那件事情跟我吵。他一直以为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他,包括阿宸。他想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却又无法忘掉他根本不是他的骨肉的这个事实。直到这几年,我们年纪都大了,有很多事他也看开了,但已经造成的伤害却永远都无法弥补。当阿宸决心不再与晋家有所牵扯,真正伤透了他的心;其实,他内心是很关心阿宸的,只是嘴巴硬了一点而已。”
“小米,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劝劝阿宸,不要把他继父当仇人;他只是不知道要如何表达他的感情,有时候个性暴躁了些,他仍是个很好的人。”
“我能了解,晋妈妈,我会好好跟他说。”
桑缇米已从刚刚晋宇擎的表现中看出他对晋宸并不是毫不关心,他只是表现得有点冷淡而已。
“你也要改口了,不要再叫我晋妈妈。”纪芸疼惜地摸摸她的长发。“阿宸能找娶你当妻子,真是我们晋家的福气啊!”“您别这么说,我什么都不懂,以后还得靠您多多教导。”
桑缇米实在无法马上改口,她觉得要叫一个陌生人“妈妈”需要很大的勇气。
纪芸会心一笑,也没再坚持桑缇米要马上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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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新竹晋宸家出来之后,他就没再开口说话。一路沿着西滨公路一直往南开。桑缇米只好看着窗外时而出现的海景,还有美丽的晚霞。
她记得曾经看过有人描述晚霞的颜色是紫色的,桑缇米一直不敢相信。晚霞除了橘红、金黄,或者暗红色之外,记忆中并没有所谓的紫色。现在,她总算见识到所谓的紫色。她想那可能是因为太阳的红和天空的蓝以及云层的灰所映照出的颜色,它确确实实是紫色的。
她想:如果,晋宸的继父从来都没表现过他对晋宸的爱。除非让他亲眼看见;否则,要晋宸如何去相信他对他是用心的?
桑缇米很想知道,当她与纪芸在房里谈话的时候,晋宸与他的继父是否谈了什么;但见到他凝重的表情,她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
当车子到达大安港时,夕阳早已沉入海面,天空瞬间黯了下来。
晋宸停下车,开了车门一个人走出去,爬上阶梯,到达海堤的顶端。
桑缇米想起好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站在相同的地方。那时天色更黯、天气很冷,海风吹着他颀长的寂寞身影。
就在那个晚上,他对她说出了他的身世——一个得不到父爱的男孩,在他寂寞的生命中,她是他的最爱;然而,最后她还是离开他。
那些年,他一个人是如何走过来的?桑缇米想着就觉得好心疼。
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雨,因为他的痴心等待,她还是走进他生命中,两人终于有了爱的结晶;他总算即将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他的内心还是如此空虚吗?
桑缇米推开车门向他走去,静静地站在他身旁。
晋宸转过头看着她,一张冷然的脸突然笑开。他紧紧地抱住她。
“小米,我活了三十几年,到今天才终于感觉到父爱的温暖!他说我是他惟一的儿子,因为我姓晋不姓谢,我永远都是他们晋家的子孙”
“我说我心目中只有一个爸爸,那个养我长大的爸爸,我从小就渴望他能抱我一下的爸爸然后,他真的抱我了!虽然有点好笑。但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他臂膀的温暖,感觉到他离我那么近你说得没错!我怨了他这么多年,他还是我心中惟一的父亲!我仍渴望他能看我一眼,只要一眼!让我感觉到他是关心我的,就足够了。”
桑缇米感动地流下泪水,晋宸总算苦尽甘来,他应该能够真正快乐地生活下去了。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人生是一场荒谬的戏剧,这样简单的对话,简单的了解,却足足耗掉我们三十几年的光阴。非要等到发生一些事,你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种你从来不曾真正懂得的东西。”晋宸笼统地说着一些只有他自己能真正了解的话。
桑缇米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她从来都没见过他眼底闪着这样炽热的光芒,一时之间,她看傻了。
“你知道,从前站在舞台上唱歌的时候,当我看着台下热情的观众,他们因为我的歌声而感动,掌声不断的同时,我就越觉得寂寞。因为纵然所有的人都被我感动,我还是无法打动我父亲的心,让他真正注意到我。那时候我宁可台下只有他一个人,我只要他一个人的掌声就够了!”晋宸说出了他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
“晋宸,你做到了。这么多年来,你已经用你的能力,让他对你无话可说。你说的没错,你是最好的!所以这几年,我像一叶孤帆在人海当中浮浮沉沉,寻找曾经有过的那种感动,却再也找不到另一个人,能像你这样,让我深深地眷恋。”桑缇米赤裸裸地表露自己对晋宸那种难以忘怀的深情。
晋宸抚着她平坦的小腹,额头顶着她的,一副幸福至极的模样。
“小米,你听妈的话,辞掉工作好不好?”
晋宸已经无法再忍受两地相思之苦了,只要想到她马上又要回台北,他就郁闷透了。
“我不要在家里当米虫,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你知不知道?”桑缇米坚持要当一个上班族,像沈瑾和方彩华那样。
“难道你要继续台北、台中两地跑,你不累吗?”
晋宸不介意她上不上班,但他不要过这种不能每天见到她的日子。
桑缇米顽皮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闪着一双慧黠的大眼。
“这样不好吗?人家说小别胜新婚,这样我们的感情才会长长久久!”
晋宸见她这么不在乎,脸色瞬间垮下,心里不高兴极了。
难道她不像他一样,想要两人天天都能在一起吗?
“骗你的啦!”桑缇米用手指点了点他额头,俏皮地笑了。“我们老板要在中部开一家分公司,再过几个月我就可以调到中部上班了。”
“你还要四处跑吗?”晋宸想到她才刚从日本回来。
“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要常出国,把机会让给别人!”若不是她语文能力强,想要常出国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机会。
只要她肯回台中,其它的晋宸都能够接受。
“哟——这么快就开窍啦!”
桑缇米环住他的腰,仰头看他,长发在海风中飘着,那模样说有多美就有多美。
晋宸直勾勾地瞧了她许久,他发现缇米对他的吸引力只有越来越浓烈的倾向,她是一个怎么看都迷人的女孩。
“小米,想不想尝试一下在沙滩上跳舞的感觉?”晋宸问。
桑缇米那双黑亮的眸子闪着喜悦的光采。
她早就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跳舞了,高中时代那种在舞厅里流连忘返的日子,已经离她好远好远。
“没有音乐,跳得出那种感觉吗?”
“这里没有人,就让我们放纵一次!”晋宸难得想要疯狂一下。
在他三十二岁生日这天,他想让自己回到二十出头那个年纪。那个时候的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他跑下堤防,回到车上发动引擎,把音响开到最大声,然后脱掉鞋子,拉着桑缇米跑到沙滩上。在已经完全黯下的天幕下,搂着她,随着乐声翩然起舞。
他们忘情地在沙滩上随着音乐转呀转的,尽情地回味着他们曾经有过的年少岁月,以及属于他们的第一支舞、第一次心动的滋味
那些美丽的记忆,只有晋宸能给她,他是她心中独一无二的天堂鸟。
累了、倦了,他们一起躺在沙滩上看星星。那些闪烁的星光,像是夜空喃喃的低语,每一次闪烁,都像在诉说一句动人的情话,很美、很浪漫。
逝去的日子永远都不会再回来,那些欢笑过、伤心过、绝望过、心碎过的青春岁月,都已经过去了。
他们珍惜的是往后的人生。他们将手携手、肩并肩地走下去,继续编织属于两人的梦想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