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以吴玠的名头,大旗树在卫州,就足以让金人忌惮,不敢等闲视之。
这就是名将的作用!
赵桓思忖再三,终于缓缓点头,“晋卿,朕从骑营抽出两千人,再从后军抽调三千精锐给你。务必要多加小心,保全自己,杀伤敌人!自己比敌人重要!”
吴玠深深一躬,“臣晓得,兵贵神速,臣这就点兵去。”
吴玠起身,出了御帐,他走出没有二十步,突然有人从后面跑来了,一回头,竟然是曲端。
“怎么?还有事情?”
曲端绷着脸,气哼哼道:“你就是逞能!以弱胜强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要是把你陷进去,我在政事堂孤掌难鸣,可怎么办?行了,你也别多说了,把铁象骑走吧,或许还能多几分活路。”
吴玠一愣,铁象是曲端的宝贝,除了张罗送给赵桓之外,谁也舍不得,现在怎么想着给自己了?而且看样子也不是说说啊!
“曲相公,君子不夺人……”
“别废话!”曲端怒喝道:“我现在是枢密使,也用不着骑马征杀,留在身边,还辜负了铁象……你赶快骑走吧!别耽误工夫!”
吴玠愣了片刻,微微颔首,只是说了声:“多谢!”
转头,吴玠毅然离去。
曲端望了片刻,这才返回。
虽然此时不比当初,每一战都要怀着必死之心,去搏命拼杀,九死一生,但强弱之势依旧摆在那里,谁都有可能会死。
今天见面活蹦乱跳,再次再见,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甚至可能连尸体都没有……难怪人们都渴望太平,战乱的年月,的确折磨人,可话又说回来,战乱又是谁选择的?
打吧,打出个太平盛世,再无刀兵!
一个战场老卒,却也不免唏嘘感叹。
“官家,既然兴汉侯前往了卫州,滑州这里由臣来主持,还请官家返回开封,替臣坐镇后方……”岳飞躬身,进言道。
“不行!”
赵桓直接摇头,“鹏举,你也别高估自己的本事,吴晋卿不敢接这个局,他推荐了你,可朕以为你也不行,至少你一个人不行,唯独朕能够扛得下来,你服气不?”
岳飞沉默无声,他服气,如何不服气……单纯的指挥兵马,比赵桓强的比比皆是。可论起来驾驭全局,协调兵马,稳定军心,真的没人能比得上赵桓。
或者说赵桓就是类似汉高祖那种人吧,让他指挥兵马,那是绝对不行的,多少人马都能败光。
可要是让他摆弄将领,那是再熟练不过了。
“官家,那臣还有个请求,希望官家答应?”
“讲。”
“请官家留在黄河以南,不许涉足河北。”
赵桓眼眉挑了挑,毫无疑问,岳飞是为了他的安全,可赵桓思考了再三,还是摇头了。
“不行……鹏举,还是让朕去瞧瞧大家伙吧!跟将士们在一起,才是朕最安全的时候,你把朕圈禁在大营之中,或者把朕赶回开封……冰冷的宫城保护不了朕,反而是满腔热血的将士,才是朕的依仗,大宋的血肉长城!”
岳飞沉吟半晌,终于不再言语,而是躬身一拜。
赵桓起身,让李邦彦等人留守军营,他自己随着岳飞,也没有带更多人,直接踏冰渡河,朝着河北的宋军堡垒而去。
“鹏举,你今年二十七了?”
“回陛下,二十六。”
“哦!那你比朕还要小三岁呢!”赵桓突然笑道:“朕听他说徐大刀找你拜把兄弟来的?”
岳飞脸上微红,忙道:“臣已经回绝了。请官家放心,臣晓得分寸。”
赵桓大笑,“这个朕是清楚的,其实朕也不喜欢这些,武将拜把兄弟,文臣拜师……都是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就像当年艺祖结了十兄弟,就把后周江山给篡夺了。”
岳飞听得直翻白眼,跟赵桓在一起,真的要小心再三。
这位的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大逆不道的话来,还能怎么办,只能装个糊涂吧!
可赵桓把话又说了回来,“但是呢,鹏举也不能死板,徐大刀是草莽之人,他们信的就是这个,朕给你特旨,许你和他们结拜。”
岳飞迟疑少许,就摇头道:“官家,还是莫要坏了规矩,有一次便有第二次,这不是治国之道!”
赵桓又被怼了,不过他倒是没生气,反而大笑,“既然鹏举不愿意,那就算了。只不过朕要是跟他们结拜,你不会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