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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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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台风过境后,裴京明显地收敛许多,不敢再去替那四胞胎放洗澡水准备衣物梳头修指甲,而那四胞胎面对降至众房客同一水准的待遇居然没有多大反应,不能不说吴紫的母鸡护雏计划取得了圆满成功。

    只是,撒旦可能变为天使吗?答案是否定的。魔鬼的快乐总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要想让魔鬼停止快乐,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天原本是个晴朗的天,令人有想晾晒霉湿物品冲动的好天气。吴紫早晨上班时便是怀了这种好心情与家庭主夫装束正在大扫除的裴京甜甜蜜蜜地吻别,然后精神抖擞地去迎战总编那“月有阴晴圆缺”的万花筒脸,一整个上什都很快乐,直到那本刊物出现。

    那么大的字,那么明显夸张地印在封面上,想看不见都难。揭开纪的神秘面纱,欢迎加入疯狂游戏。

    “小姐,买书啊?”书亭的老板这几天赚翻了,光这本书平日销量一般的刊物就卖疯了,昨天前天,连着三天,他卖出的三种刊登这种字样的不同杂志,就抵得过他往常两三个月的收入,乐得他脸上多了一大堆笑纹。

    看那小姐激动得手指抖抖光点着那本杂志发不出声音的样子,老板很能破译她肢体语言地将种杂志全取出来塞在她的手中:“都有都有,要买三本一齐买吧,免得到时再回来买,别人三天才买齐,你一次就买到小姐,喂,找零啊﹗”

    吴紫丢下五十元钱,抱紧那三本杂志狂飙回家,冲进客厅,却发觉人都在,全围着矮几散坐在沙发上,人手一本与她相同的杂志,见她进来,仅把头稍抬了下,便又埋入了其中。

    “厉害,这个人当真无聊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黄鹤赞叹,翻了一页,继续看下去。

    “超强的逻辑思维。”唐飞的评语。

    裴京将吴紫拉到膝上,想亲亲她,被她挡了开去:“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

    “我没事的。你关心我我好开心。”他满脸的笑容让吴紫大有还是傻瓜幸福的感叹。他就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杂志利用读者的好奇心掀起二oo一年度的新狂潮,发动全社会无聊人士外加纪的画迷的力量,企图将他从平静的隐士生活中揪出来,推到公众面前让镁光灯卡嚓卡嗦大曝其光。

    身为新闻从业人员,吴紫深知纪的曝光将会引起多大的灾难性轰动。揭开纪的真实面目是所有新闻从业人员梦寐以求的。这个本世纪最杰出、最神秘的画坛枭雄的真面目,足够让全国乃至全世界为之爆炸,且幅射波的延续将不是以月计,而是以年计。这都只能纪自己,隐藏得再好再深的秘密,凭新闻记者敏锐得可怕的嗅觉外加坚忍如九命怪猫的韧性,哪有什么包得住火的纸,有哪件他们想知道的事不大白于天下的?只有纪。

    他让所有人束手无策,就像他本是个根本不存在的人,除了作品,他本人连一点蛛丝马迹都让人摸不着,民众对他的好奇程度己达到了饱和状态,这时,一个匿名的自称知晓纪的真面目的人以三百首连环诗的方式宣称:答案就在诗中。剎那间,洛阳纸贵,各路人马开足马力,誓言定要揭开纪的神秘面纱。人类的智能是可怕的,而群众的智能更加可怕。这次,裴京真的要玩完了。真相的败露只是时间问题。而当事人却依然没事儿似的,怎不教人又气又恨?

    “这个人的确厉害,又有够阴损。说是有三百首诗,却把一千二百句诗句全部打乱分刊在三本不同的到物上,要想解开谜底,首先必须将一千二百句诗句组合成三百首绝句,再从每首诗中找出线索,线索指向另一首诗,另一首诗中同样含有指示线索,这样一环套一环地找下去,更难的是,每首诗中的线索不定数目,就像走迷宫,岔道套岔道,难啊﹗想找出谜语,没古典文学硕士水平以上外加逻辑思维超强的人最好别白费劲。据说谜底连杂志社都不知道。够损的。”

    “你倒知道得清楚﹗”吴紫冲黄鹤大飞大白眼。

    黄鹤大喊冤枉:“这种思路绝对准确。不然大伙儿一个早上的时间全是白花的吗?这可是集合了众人智能凝成的洁净硕果。”

    “会有人猜出谜底吗?”

    “江湖高手如星辰浩瀚,自是会有。”

    “那不就是嘛﹗现在我们应该做的不是跟着别人猜字谜,而是想办法该如何应付谜底被揭穿后的灾难。”

    “灾难?”

    “不是吗?如果你以为闻风而来的记者没办法将这公寓夷为平地的话,你就在这里等着领教吧﹗”

    “可怕的记者﹗”

    “错﹗”吴紫为同行辩护“可怕的是公众,记者只不过为公众卖命罢了。”

    “我觉得这时应听听古人的意见。”裴颜打断两人的争吵,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这厢,方才慢条斯理地道出见解“三十共计。”

    “走为上策。”众人合唱。

    “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等事情平息后再回来。”老掉牙的套路,不料竟有人附和,是裴家大姊“我想到一个地方不错。”转头向听故事般正津津有味的裴京“你的画室如何?那地方清静隐秘,外人绝对难以发觉。”

    “我觉得不错。”弟弟自是无条件信任姊姊的主张。

    “我反对。”吴紫提出不同见解“这种逃避方法治标不治本。”

    “那你以为那些名人曝光后都是怎么做的?”唐飞斜睨她,表示轻蔑“哪个不是采纳鸵鸟计划,如果有更好的法子,傻瓜才不去用。”

    “你们能保证那地方不会被发现吗?那个无聊的字谜作者一定不知道那个地方吗?”哗﹗这种跳跃式的逻辑令对抗众人哑口无言。

    “所以说嘛”一对八,取胜,胜利者好不得意地开口,却被裴柳打断“那个人绝对不会知道那地方,即使知道也绝对不会说出去。”

    “你怎么能肯定?”

    “因为,”裴柳的脸色忽然凝重起来“我忽然想起那个人是谁了。”

    “什么?”暴吼声将楼上午睡的小拾惊哭,裴京慌忙奔上楼去尽保姆的责任。

    吴紫目露凶光:“是谁?我要海扁他一顿﹗”

    “我不能说。因为这个人与我们关系匪浅,要声讨也只能我们四姊妹私下与他交涉,别人不可以插手。”四胞胎心连心,似乎全领悟了,一齐点头。

    吴紫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总不能逼供吧﹗

    “我担心那所谓的谜底就是这公寓的地址,那个人的性子我了解。”老四脸色白白的,说起那人的样子好象在说鬼。房间里的人全都不由得发抖。连魔女都怕的,究竟是什么高手?

    “我看,大伙还是各自找地方避难去吧﹗免得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黄鹤是典型的树倒猢狲散。

    “我赞成。等风头过了再回来。亦然,你跟我一队,黄鹤跟董浩一队,你们四胞胎回夫家去,吴紫和裴京到那个画室,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喂喂喂,还没征求当事人的意见呢﹗来不及了,别人都己兵分三路,冲上楼去打包,避之惟恐不及地要撤离这个即将被陨石撞击的地点。看来,其它人都没意见。凭什么?其它人都是公的和公的、母的和母的组队,凭什么就她和裴京一雌一雄归为一队?多出来的单数也不是这么处置法的嘛﹗

    半小时内,四胞胎首先冲下楼:“你们多保重,我们先走了,有机会会去教训那个无聊人士,你放心。”

    再五分钟,董浩和黄鹤也下来了,最后是亦然和唐飞,四队人马约好两个星期后碰头的地点,便散了。

    裴京抱着小拾下来,正好看见散伙的场面,莫名其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让阿紫和你解释,两周后见。”

    全走了。

    “怎么回事?”

    “逃难。”吴紫没好声气地答,自顾上楼去收拾行李。妈的,不仁不义的一帮家伙,等这件事过去后看她如何教训他们﹗

    就这样,吴紫和裴京匆匆收拾了东西,带着小拾与小小迁移到了纪大画家的工作室。正如裴欧所说的:清静隐秘,外人绝对难以发现。因为,谁也不会想到,纪的工作室竟会是这样一间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砖瓦房,远离市区,位于一个人口稀少的小村落的边缘地带,买个生活用品都必须跑到五公里外的镇子去。陶渊明见了定会喜欢,但吴紫不是陶渊明。幸好里头不似外头看到的那么返朴归真,马马虎虎过得去,现代人必须的设备还算齐全,否则吴紫铁定掉头落跑。

    将房间打扫整理后,与裴京散步至镇上买了生活用品与食物后,裴京马不停蹄地立即投入厨房,裴京吐着舌头像小狈一样拖着脚步到房里冲凉。太热了,都近黄昏了还那么热,幸好一路有树阴遮着,否则回来的就不是吴紫而是肉干了。

    当水冲到皮肤上时,吴紫肯定她听到“哧”一声并看到冒烟了,就像烤焦的肉浸入水中一样。痛痛快快地冲了个凉,方才发觉没带换洗衣服进来,连浴巾都没准备一块。悄悄地将头探出去看看,好加在好加在,窗帘布拉了一半,足够挡住她到达衣橱那段路的青光不外泻,忙忙冲出去翻找衣物,忽听门外裴京喊:“阿紫,吃饭了。”

    完了﹗她还没来得及叫他别进来,门已经开了,裴京立在门口,目定口呆地看着屋内那出浴美女图:侧照的霞光裹着一具修长均匀的身躯,湿湿的微呈大波浪的披肩乌发滴着水﹐水珠镀着金光,闪闪地从那如雪般晶莹的肌肤上滑下,一颗颗,一串串美得炫目夺魂。

    他蓦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阿紫。”他像做梦似的向她走去。她缩到了窗帘里,用帘布裹住了身体。警惕警惕,眼前的这个男人虽说不具危险性,但并不代表他没有男人的本能。柳下惠坐怀不乱,那是因为那坐怀的美女没像她这样脱光光。

    “别过来,有话等我穿了衣服再说。”

    “就这样,最好。”

    天老爷,他说的什么话?还那副做梦似的表情,危险,快逃。一逃才发觉更危险,她竟忘了自己仅穿了妈妈给的皮肤大衣,慌忙掉落冲回窗帘,却冲进了他追上来的怀里,温香软玉被他抱了个正着。

    喂喂喂,我警告你,别碰我,你有胆碰我一下我就xxxxxxx了你﹗奇怪了,糟了,她发觉这些该及时出口保护她贞操的话语竟然一个字也无法通过她如同压了颗鸡蛋的声道时,不禁慌了手脚。

    “你好美,阿紫。”他低下头来吻她,由浅入深,深情款款。

    吴紫秀逗了。怎么可以在这种丝毫不穿铠甲的情形下和他接吻,甚至还自动地贴紧了他,抱紧了他原来,除了男性本能外,女性似乎也不怎么理智的有那么点本能,谁让大伙都是从野兽进化来的呢。正当她决定牺牲时,他却放开了她,盯着她,很紧张的样子。

    “答应我,”随便啦,她既然都决定了,自然什么都会答应他“让我画。”嗯?什么什么?画什么?转题转得太快让正满脑子黄色镜头的吴紫有种脱节的感觉。

    “什么?”她恍恍然地问,费力地将打结的脑筋拨回正常。

    正听到裴京激动得颤抖的声音:“让我把你画下来,坐在霞光里,美得像初生的维纳斯般的阿紫”他将她抱了起来,像只快乐的电风扇般拼命转圈。他疯了,画家的潜在基因因为对美的赞叹而充分地激发出来。

    “喂喂喂,放我下来,你不觉得这样说话很怪吗?”

    “怎么会?”

    “我这个样子”

    “很美。”

    她揪住了他的头发,成功地按下疯掉的电风扇的stop键。

    “放我下来。”

    他乖乖照做。

    “你觉得,我这样站在你面前,一点都不怪吗?”

    他摇头。他的眼中看见的只有升华了的美,纯洁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美丽,而不是肉体的魅力。吴紫觉得头昏,这太兴尚了,她受不了这种高纯度的艺术。去找了铠甲穿上,不理他自顾去吃饭。

    裴京讨好地夹菜舀汤,十万摄氏度炽盛的眼光一眨不眨地投在吴紫脸上,乞望她能启唇说好。

    可惜,吴紫从头到尾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压根不甩他一眼。

    让他画?裸体呢﹗让他白看?没门﹗而且还只是以那种、那种不当她是女人的艺术家标准眼光看她,不干﹗除非他娶她,否则这辈子他休想再看到她的身体。

    但是,一旦裴京决定要做某事,他便是天下韧性第一的牛皮筋,持之以恒不知疲倦。每天每时每刻,只要能逮着机会,他使会缠着吴紫答应他的要求,直到吴紫再也抵挡不住,松了口。

    “穿衣服的。”

    “不要,就要上次那种感觉。”

    要上次那种感觉,等到进棺材去吧﹗没门﹗

    于是,隐居的日子就这么悠悠闲闲地过了下去,除了几日前偶尔路过的儿童夏令营外,再没见到过人影,这里就像被世界遗忘了似的。闲来无事便躺来茂盛的树下小憩,或去钓鱼,或到山里走走,探探险,太深的地方是王敢去的,太陡峭又多悬崖,听说还经常有野猪出没。要不就是在家里看卡通书(裴京带来的)。电视是没的啦,不通电的地方要这些电器也没用,和裴京学点厨艺之类本是女人精通的东西,丝毫不觉得无聊。

    吴紫觉得这种生活很有家的感觉,特别是黄昏时坐在前院的草地上看裴京高大的身影扶着方才学步的小拾摇摇晃晃的小身影,她会油然生起一种身为人妻、人母的满足感与感动。

    有时裴京去镇上购物或办事,她便会坐在路口等他,一边逗着小拾一边看着回家的他从路的远方摇着手臂奔过来抱住她,说好高兴这样看见她之类窝心的话,然后并肩缓缓走回家,挤在小厨房里看他纯熟地洗菜煮饭,他总是赶她出去,说油烟太重,她却不愿出去,抱住他的腰像树袋熊似的吊在他背后,随着他的移动甩来晃去,弄得他哭笑不得。

    没有热恋的感觉,反而倒像对老夫老妻。闲来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偶尔拌拌嘴(他自是斗不过她),或是掐着他的脖子逼他甜言蜜语,看他绞尽脑汁的傻样又忍不住笑软在他怀里﹔有时他作画,她便自个儿到溪边去垂钓,直到彩霞满天时看着他从霞彩中向她走来,静静地坐看最后一尾鱼上勾,然后帮忙拎着鱼篓钓竿向家走去,小小欢跳着从院里迎了出来

    这种亲而不密,疏而不远的生活,是否能够存在于以婚姻为基础的生活里?而在将来,参与他的生活的不是她而是别人,分享这种气氛的不是她而是别人,她能够忍受吗?不知不觉间,她已将此当成了她的特权,只有她能等他回家,只有她能他牵手,只有她能与他垂钓只有她

    那么强的独占欲,她不得不承认:对他,已经不仅是喜欢,而是爱了。当一个女人幻想着与一个男人共同生活的幕幕景景,心头充塞的不是恐慌而是温馨,除了爱,还能是什么?虽然他并非很粘他,离开一刻如离了阳光氧气的花朵般枯萎,虽然她不知她爱他是否够深,但至少她信任他﹔他就是这么奇怪的男人,也许很傻,也许不够酷,也许有点孩子气,但是却能给女人最需要的安全感,他呵护你宠溺你不求回报,他在你面前哭在你怀里寻求抚慰,发自内心不觉羞愧,他让你需要他又让你感到被需要,就像交颈藤,互相依持,而这一切,全都掩在平淡的傻傻的外表下。上天垂怜,才让她走进了他的心里,又没让她遇见他又离开他,离开一个好男人。

    于是,她便如傲慢与偏见里的丽萃般怀着复杂的心情等待达西的再度求婚。达西的情感最终战胜了面子,说出了“我的心情依然如七月里一般”经典的求婚辞,但裴京呢?

    他忘了。如此幸运的两人世界让他忘了他们并非是夫妻尽管镇上人是这么称呼他们的。并且,他的心思全部集中在美化笨拙的舌头上,企图能够以较流畅动人的辞令打动吴紫保守的脑袋让他画她,因而无暇顾及旁事。

    可吴紫身为女人,总不能揪住他的脖子逼他:娶我娶我娶嗡巙虽然她若真那么做了,他必会马上应允,但是太没面子的事吴紫才不干呢﹗几十年后当儿孙问:当初爸爸(爷爷)怎么向妈妈(奶奶)求婚的?她怎么说?总不能说她用暴力迫他屈服吧?

    还记得两天前路过的夏令营吗?记得那座太深太峭还有野哭出没的深山吗?那个仅有五个老师劣谟的中学生自然生态夏令营拔营入山后,三十一人仅回来了二十六人,失踪了五个孩子。听说是在穿越一片密林里遭遇野猪,混乱中走失的。真是太大意了,再怎么说也只是一群孩子,要接受什么勇敢者磨练也该有专业人员从旁保护,手无寸铁贸贸然地便闯入那才开化的地带,简直是人脑里装猪髓,真有个三长两短,大家就等着当肉饼吧﹗

    废话少讲。话说两天前路过的夏令营在周六的早晨集体开入裴家,为两人甜蜜宁静的二人世界送来了三十个大电灯泡,并且以惶急万千的神色苍白疲惫不堪的脸色深深地打动了裴京易感的心,与临时召集而来的十几位村民跟着四位男老师入山寻人,留下吴紫与一位女老师镇守大本营负责抚慰二十五颗惶恐不安的小心灵及二十五张嗷嗷待哺的嘴巴。

    吴紫这辈子从没这样高尚、这么凄惨过。第一次洗手做羹汤不是为了亲爱的丈夫却是为了一群吵吵闹闹的小表,倾尽全部储粮,还得顺带管教这群忧愁不会在心头久驻的顽皮鬼:不许踩在沙发上、不许欺负小小、不许丢蛋糕、不许拔月季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那个女老师很卑鄙地哭倒在吴紫的床上忘了自己下来的职责,把一干烂摊子全丢给了吴紫,只因她的男友正是那入山搜索的男老师之一,吴紫如果还有力气的话真想冲她吼:哭什么哭?我老公也去送死了我都没哭呢﹗

    这场混乱一直持续到那个到镇上报警的助理一个高瘦的高中生回来后方始告终。

    “吵什么吵?全都给我安静﹗”

    就这么简单地吼了一嗓子,便将那群有的哭有的叫有的打有的闹的大中小孩全吼乖了。帅呆﹗什么叫群众领袖?这就是,天生的号召力加震慑力加威严。

    领袖摆平了暴动,迈开长腿走到眼与嘴仍保持o型状的吴紫面前。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阿紫。”

    咦,奇了。为何所有听说过她名字的人都要自作主张地叫她阿紫。难道金庸的天龙八部里的阿紫就这么名声显赫吗?以至荼毒了那么广泛的人群。

    “我叫麦逸杰。”哦哦,很好听的名字。

    “小迸高中三年级生。”亦然的学长嘛,倒是巧。

    “我常听亦然提起你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咦?他认识亦然?

    “亦然认识你们后变得活泼自信多了,以前的她总是过于羞涩、自闭,又没自信得可怕,所以我一直期待能够见到改变她的裴氏公寓里的伙伴,没想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听那口气,眼前这高大英俊的小男生似乎蛮关心那个拖两条萝卜辫架一老处女厚眼镜的平凡的小亦然嘛﹗这其间,似乎有点玄妙哦﹗吴紫不禁再次正眼仔细打量他。

    “亦然和唐飞现在住我家。”

    啊?不会吧﹗好到同住一个屋檐下?

    “她说裴大哥欠了一笔债,最近债主回国讨债,为了不连累她们,裴大哥劝她们先在外头住蚌几周避避风头。她们很好,你不必担心。”

    “谢谢。”他交代完毕,回身去镇压那群渐渐又开始蠢动的营员,像只尽职的牧羊犬,威风凛凛。

    躲债?亦然是不是被他那天生的压迫力逼得急了,才编出那种谎言?虽不高明,但也还算合理。差强人意。吴紫打定主意等事情过去后要好好审问审问亦然:这个麦逸杰究竟是哪国王子?

    傍晚时分,民间搜索队回来,带回两个孩子,还有三个没找到外加赔上一个搜索成员。

    吴紫看着那个女老师与男友如劫后逢生的八爪鱼般缠绵在一起,不禁牙咬得格格响。妈的,人没找全还好意思以天黑了山里危险的破借口撤回来,是男人吗?谁也比不上裴京像男子汉,人没找到就不回来,管牠山再险夜再黑,你们怕黑怕险,那些迷途的小搬羊就活该在深山的黑夜里危险一夜吗?

    城里来的专业搜索队入山了,开始第二波搜索计划。吴紫悄悄地跟在队伍后头,直到入了山才发觉麦逸杰不声不响地跟在她后头。

    “给。”他递给她一只特大型手电筒,看他身上全副武装,开山刀,绳索,急救箱,镇定得不像十七岁少年应该会有的。

    “裴大哥不会有事的,他对这山应该很熟。”连一个少年都比她考虑得周全,不由令她汗颜。的确,之前她是太冲动了,看着那对恋人相拥而泣她就有种妒恨穿心的痛苦感,恨自己没能有那个熟悉的胸膛可以哭掉积压了一整天的软弱与不安。

    裴京入山,最担心的是她。坚强,是骗人的,只可惜没骗过这个小男生。

    “还有三个是乐安,小诸和凯。乐安和小诸胆子小,总喜欢粘着凯,他们三个大概会走在一起,有凯照顾,只要不碰上野兽,应该没事。”

    “这山里悬崖很多。”她怕的不是野兽,是那隐藏的沟沟堑堑,上次她跟着裴京入山探险就差点跌下去。

    密林里不用找了,那么多人找了一下午地皮都快翻过来了,找只蚂蚁也可以找到了。两人向深山里走去,耳边听着此起彼伏呼唤声,点点的搜索灯光如繁星落世,直升机在天空轰鸣,探照灯使黑夜白昼混为一体。

    今晚的山林,是个失眠的夜。

    “没事吧?”麦逸杰第六次将吴紫从地上拉起来“你要小心脚下,否则没等找到裴大哥,你大概也成被救人员了。”这小子,还有力气耍幽默。即使只有十七岁,他也是男人的体力,哪像她,在平地可以箭步如飞,到了山里却只能狼狈不堪。

    “他们为什么不留在原地等人来救?”

    “可能是太小,不敢留在密林里,也可能是有人受伤了,去求救反而迷了路。他们都第一次入山,方向感和求生能力都很差。”

    “明知道危险为什么还搞这种活动?主办者应该考虑得周全点。”

    “这些营员都是癌症协会的小会员。他们需要这种经历来磨练。”他没再说下去,默默地走在前头开头,虽然他言语中并无谴责之意,但是吴紫却感到羞愧。

    “对不起,我不知道。”

    “你看﹗”他忽然停下来,手电筒照着一个方向“有人走过这里,灌木被砍开了一条道。”

    “是裴京﹗”吴紫第一个反应就是朝前冲,被麦逸杰从后头揪住。

    “你走我后面。”

    沿着砍伐的痕迹走了近五分钟。

    “等一下﹗”吴紫拉住前头的人“这里我来过,有一个很隐蔽的断崖叫陷阱,因为被野树灌木掩得几乎看不出来,就像猎人布的陷阱一样。他可能会”她不敢往下讲了,那种镜头太恐怖,让人心慌。

    “先找到那个断崖。”

    “我走前头,这里我比你熟。”

    “不,还是我在前面走,你指点就行了。”

    俩人摸索着小心翼翼地终于找到了那片断崖。

    “这里有被砍的痕迹”麦逸杰找到一丛倒卧的野树丛。

    吴紫大喜,慌忙在崖上将手电光往下照:“喂,有人吗?裴京?裴京﹗”

    “嘘,有声音。”背后悉悉索索有物体爬行的声响,麦逸杰慌忙摀住了她的嘴。是野哭吗?这么晚了不睡觉还出来散什么步?两个黑影从树丛里钻了出来,出现在他们瞪大的视野里。猴子?熊?不对,是人。

    “乐安?小诸?”麦逸杰首先出声,顿时,两道黑影随着欢呼扑了上来,差点将他推落断崖。

    吴紫泄气地呆在一旁耐心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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