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扔下鞋,转身便走,掀起帘子的时候忽又停了一下,淡淡回头道:“祖母说了这件事已经不想再追究下去。江婉悦你好自为之,莫要再做这等蠢事,让父亲蒙羞。”
老太太发落了大太太和二小姐后,大老爷心中羞愧不已,也自请留在老宅。
老太太自是心疼大老爷,却又恼怒二小姐和大太太的作为,最后僵持不下,各让一步。老太太只罚大太太和二小姐在老宅住上两个月,而大老爷则必须跟他们一同回蓟州。
大太太和二小姐自是罪有应得,但素雪不揭发婉悦却也不是因为这个,当然,更加不是因为心软。
对于一个屡次作恶却还装得柔柔弱弱的阴险之人,素雪当真是提不起心软的劲儿。
她只是不愿看着父亲如同大老爷那般左右为难。
她仍记着在祠堂受的那两下责打,仍记得宿主答应过二老爷的话。绝不再毁江家声誉,绝不再让父亲蒙羞。
素雪走后,婉悦身子一软坐在凳上。
兰竹哭着跪下,扬手啪地一下打向自己的脸,磕头道:“是小的疏忽,是小的拖累了小姐……”
在寻不到婉悦换下的绣鞋时,兰竹也是起了疑心的,可后来瞧见婉悦满脸喜色地回房来,便知那边的事情已成,才失了警惕。
现在再细细回想,当时婉悦去了二小姐那边送药膏,她则偷跑去老太太院子外盯梢,外头那两个死丫鬟又不顶事。这才让三小姐有了可乘之机。
婉悦并没有责怪兰竹。只是愣愣地坐着。目光涣散。
良久良久,才忽然打了个颤,气若游丝地问道:“你说……三姐姐那个意思,她是不是,是不是也对陈公子动了心思?”
问完这句话之后婉悦忽然慌起来,最后紧紧攥住双手,眼里露出狠色。
江家回程那日,天放了晴。久违的暖阳泻下来,驱散了迷蒙的晨雾。
江家人陆陆续续上了马车,唯有大老爷还在后院为大太太和二小姐打点着,迟迟没来。
等在车厢里的老太太已经脸色不豫,她这个大儿子,心软,耳根子更软,活像那老太爷子。
想及此,老太太不禁摇头叹气。
二老爷提议回程共坐一个大马车,因此嫡子嫡女和太太都安排在老太太一个车厢里。
听到老太太叹气。众人都缄默不敢言,二太太却轻轻一笑。指着车帘外道:“瞧瞧这好日头,等这雾都散了,咱们再走也不迟。二姑娘毕竟带着伤,大哥放心不下也是情理之中的,大哥这仁慈心啊,正是随了母亲您呢!”
二太太说完便用手背掩着嘴轻轻笑,谁料这马屁没拍准,落在了马蹄子上,老太太看了二太太一眼,没有回话,脸色更沉了。
二太太只得尴尬地眨眨眼,闭了嘴。
素雪抬起眼皮快速扫了二太太一眼,二太太为了遮住那些红疹印子,特意往脸上盖了厚厚的一层脂粉,疹印子倒是遮住了,可眼角的干纹也更加明显了,好似只要微微一抖肌肉,就会刷拉拉地掉粉。
这也是没办法,一张老脸,再名贵的脂粉也化不出服贴的妆容。
众人又等了约莫一刻钟,大老爷才快步走出来。
严妈妈苦着脸跟在身后,出来朝老太太深深弓腰送行。
可都到这时候了,大太太再怎么恭敬也是无用了,老太太没再多瞥一眼严妈妈,命人放下车帘就启程了。
严妈妈深弓着腰,听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声,她心里越来越凉。
大老爷上了马车便察觉了车厢里的凝重气氛,本还想出言再劝上两句,这会儿也只好打消了心思。
素雪看了一眼冷色如铁的老太太,又默默垂下目光。
老太太精明,心肠硬,这些素雪是知道的。
毕竟老太太也是在宅门风雨中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人,自然不是大太太随随便便就能糊弄了去的。
只是老太太这回对大房的态度也实在有些强硬。
许是老太太察觉大太太妄想把她当枪使而感到愤怒,这样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老太太素来不像是鼠目寸光之人,如今大房已经日渐得势,老太太即使生气,也不至于这般下狠手重罚。
要知道,若没有大老爷从中相劝,老太太会将大太太母女二人困在这老宅子里整整半年。
素雪越发疑惑了,如今老太太病情已经十分稳定,她没有再如从前那般夜夜前去按头,也没再听说老太太有抱怨说睡得不香。
可见老太太已经不是离不得她。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老太太不惜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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