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听着这有节奏的竹杖敲地之声,藤椅上的花朵微微紧了眉头,这村子里唯一和这萧瞎子有来往的,除了那整天拄着个竹杖的老族长还有谁?这一大清早的,她来这里作甚?
“老萧啊,吃了早饭没?”
“我还没吃呢,花姐你吃了没?”
“嘿,没吃正好,来来来,我卤了一只老母鸡,我们姐儿两正好下酒。”
似是这族长和萧老婆子平日里关系走得很近,说完,她便自顾自地进了堂屋里,挪着慢悠悠的步子,拖了两把竹椅出来,将东西放在多出的竹椅上,自己才喘了口气,将椅子安放在花朵旁边,坐了下来,然后取出腰间的酒葫芦和拴在酒葫芦上的两个简单做成的竹酒杯,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放在藤椅上的瞎子手上。
“待会儿你再尝尝我二女家那口子给酿的竹叶青,这味道可是不错”,边说着,族长边动手去拆那一包卤鸡肉。
失去了视觉的人,别的感官总是要比寻常人厉害一些,诱人的卤肉香传到鼻尖,让早已腹中空空的人肚里馋虫直动,少了上下牙齿当门户,那馋水更是顺着嘴角哗啦啦直流……
感觉到嘴角流下的哈喇子,藤椅上的人黑着脸色,抬手,不动声色地将那一条清口水擦掉,故作干咳一声,道:“老姐啊,你怎么把你家那宝贝母鸡给杀了?尤其你那小花,可是天天都给你下上一枚蛋的。”
这个穷山村,虽然不是什么山穷水恶的地方,可好歹闭塞了这么多年,与外界更是没什么物资交流,本身靠自给自足都很困难,每家有什么牛羊鸡鸭的,可都是宝贝得很,就是过年都舍不得杀了宰了,这老族长是村里公认的宝贝她那几只芦花鸡,今儿听她这么淡定地将之卤了来吃……花朵怎么听怎么奇怪。
正是在拆荷叶包的老族长手上动作一顿,立马抚膝叹了口气,“哎,老萧啊,我哪里舍得杀了那几只宝贝家伙?是它自己不知得了什么瘟病,死在了屋后那竹林里,我找到它时身子都硬了,不知死了多久,哎,这好好的一只鸡就这么死了,可惜啊”。
不会是禽流感吧?这古代会有什么禽流感么?……花朵本来还徘徊在喉咙的哈喇子,“嗖嗖嗖”地全回了肚子,想了想,才道:“老姐,节哀啊,这人都有老的时候,这些畜生哪里又能比人还长寿的?”
“哎,不说这些,老萧你说得对,这些个畜生,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值得说的。何况你我也是这个年岁了,早晚也有这么一天,还是把这剩下的每天都过好才是,来来来,咱姐儿两好好喝几口。”
说完,老族长便是满心惆怅地和面前得瞎子碰了一下酒杯,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酒水入口,带着些微的竹叶清香,酿的米酒,并不是怎么辣喉,还有些甜味,倒是不错,花朵眯着眼睛小口小口地啜着,慢慢地回味。
“怎么样?”
“好酒啊,好酒,满口竹叶清香,甜而不烈。”
“这是当然了,我跟你说,我二女儿家里那口子可是个能干的主,这酒可是他每天跑我后院那竹林去收集的晨露,半年的时间才弄了这么一坛子,后来又弄了些竹叶回去,捣鼓了好一阵子才弄了这么些酒水出来,哎,你不知道,刚开坛时,这香味儿可是马上就把我给馋着了。”
这老族长的男媳,可是这村里出了名的孝顺。花朵虽然不与村里别家的人多有来往,平日里还是会听着村里人对这家的男媳赞不绝口的,听多了自然也是有印象的。
“哎,老姐,你可是有福咯,儿孙满堂,又都这么孝顺,哪像我,孤家寡人……”这一望无际的黑暗,对寻常人来说,定是非常绝望,一个人,无牵无挂活在这世上,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看……开始的时候,花朵是有些可怜这萧老太婆的。
难为她,因为想得到她的身子,撑了这么多年。
“哎,老萧啊,你也别羡慕我啊,我两说来说去,都是一样的”,见着面前的人一脸的神色黯然,老族长想许是戳着她的心事,立马安慰道,“这人老了,就不中用了,活着实在是没个意思,年轻时可以做好多事,这年纪一上来,不光是吃不得睡不得,连病痛都跟着来了,儿女也有她们自己的一家子要管,哪里又有多的时间来管我这个老太婆?你看她们现在这样,说不定哪日我躺在床上屎尿一身,照顾久了你以为他们不嫌弃我?我现在就求少些病痛,不给她们造成太多负担,走得体面些就阿弥陀佛了”。
听着此话的人,面上神色动了动,抬手,摸上面上松垮的面皮,岁月这把杀猪刀,果真是无情,从它那里得到的一切,到头来,都是要还回去的。
一时间,院子里的氛围,也开始变得有些沉闷起来,过了好长时间,老族长才又叹了一口气,抬手去撕了一大块肌肉塞在花朵手上,“来来,咱们今儿不去讨论这揪心事儿,尝尝我二女她夫郎的手艺”。
在一片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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