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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红焰老祖的红焰掌已有六七十年的修为,掌力发出,柔刚并举,功力用到极处,其热度不但能震毙敌人,且迫人窒息而亡,端的厉害。
圣华虽将他攻出的力道震散,但也促使他更加恼恨,绝不存轻敌之念,反而凝集全力,继续挥出层层热浪。
红焰老祖报仇心切,一上来就没有留情,打算一举击毙圣华。
他没有料到圣华小小年纪,竟具如此纯高的上乘功力,是以心中颇惊,而拚力施为。
圣华会过的高手特多,像这种怪异的热焰,他倒是第一次领教,只是,他不明白这种掌力,是属于那一类的诡谲功劲。
这时,见红焰老祖未被迫退,热力反而增强,暗中一懔,陡将玄天神功运行上来,奋身前跃一声清啸,两掌擂动,竟用上九成力,接连攻出了三掌。
阳刚之劲,如惊涛骇浪,一波接一波,滚滚排出,好不威猛。
噗噗两声闷响,红焰老祖脸色骤变,人也闪退了二步,吼声如雷。
那层层热浪,被圣华的神功,击得向四外飘散。
老祖大大的楞神,雷般的想道:“怪呀!我这红焰掌岂是他的刚劲能破么?这”他非常不解,也非常不服,红须黄发,根根竖立,侧身晃进,集毕生之力,又猛攻过来。
圣华之胜,并非胜在玄天阳玉的功力上,而是他吞服了金龟内丹所发生的作用。
当他纳气丹田,拨动神功之际,万年金龟骨丹的妙用,也就在这刻发出。
这灵妙丹方,随玄天神功,同时播出,恰好是这些邪魔怪道红焰掌的克星。
红焰老祖虽是当代一流的高手,从未逢上敌手,可是他无从猜出圣华吞服过灵丹啊!
圣华见他怒吼中,连续猛攻,也怒气斗发,急忖道:“我无意杀你,你倒大有置我于死地的毒心,哼!看我怕得了你不?”
心念初动,神功已凝,怒声喝中,已将全功集于这两掌之上,硬挺过来。
蓬!噗沙扬石走,四外之人,均后挫了两步,只剩下三四个火烛了。
红焰老祖满以为这一掌打出,定可迫退圣华,那晓得响声过后,他的功力蓦地四散,心头震动,人也后退十多步远。
总算老祖功力深厚,并未倒下。
这老头子可就在心里有了惊悸之感,暗中纳气略一调息,忖道:“怪不得八大山人死的死,伤的伤,就老夫这身本身,也不是他的敌手,看来这仇只怕报不成了,唉!”
他暗中一叹,翻眼看了年圣华,又想道:“好在他不是冲着我来的,我不如放出端木慧,日后再想办法的好”“红焰老祖!你还要不要拚两掌?”
老祖心中一惊,心忖中断,抬头见圣华杀机未敛,又是一懔,脸色十分难看,冷笑道:“拚不拚在你,老夫并不含糊!”
圣华心中暗笑,道“你分明已存恐惧之心,却硬要充硬汉,若真要取你之命,只怕用不着两掌。”
他并不点破,寒着脸,冷笑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是找银剑羽士来的,你却偏要为门徒报仇,试想当初他们若不存心要夺我的丹心旗,我焉能出手杀伤他们,你能怪我”
他剑眉陡扬,星目碧光闪动,接道:“我不愿多杀人了,你要报仇,什么时候都可以找你,今夜我看还是免了吧!不过,你得将我慧姐姐放出来才能两罢干戈,否则”
下面的话,他不愿说下去,只以脸上陡展的杀机来代表。
这正是红焰老祖下台的好机会,实在不能错过。
红焰老祖没有半点笑意,却很爽快的道:“老夫依了你,不过,你得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到我这儿来的?怎会将老夫当作银剑羽士?”
圣华楞了一楞,将此事考虑半会,忖道:“九头鸟心计歹毒,借刀杀人,我无需替他保密,反正再遇上我,非要杀他不可,我就告诉他,又有何不可?”忙道:“是蜘蛛党的总瓢把子,九头鸟告诉我的。”
红焰老祖冷哼一声,脱口骂道:“再要叫我碰上九头鸟,我不劈乱了他才怪!”
他钢牙咬得格格响,人却沉着得紧,扭头对两侧人喝道:“传令内堂,速将端木姑娘请到此处!”
工夫不大,火焰村内陡地灯火通明,人潮蠢动,十多个劲装汉子的护围中,出现一辆小车。
车的四周,紧随着六名年青的使女,在灯烛辉煌下,齐向村外走动。
那小车绸慢飘动,但却看不清车内的情景。
圣华不明白这是什么门道,他以为是红焰老祖又在施展诡谋,不由多加了几分戒备。
晃眼间,车已到了眼前,壮汉倏地分列两旁,齐向老祖施礼。
红焰老祖大模大样,理都不理,冲着那几个姑娘一挥手,只见她们走进小车,玉手抡动,顿将小车之门及绸幔打开了。
圣华借灯光往车内一看,喜得惊呼声:“慧姐姐”
原来小车之内坐的正是端木慧,仍旧是杏红服装,光艳夺目,仪态丝毫未变。
她初听这声惊叫,芳心不由一恸,秀目张望,哈!正是朝思梦想的圣华弟。
她忘记了这儿是火焰村,金莲跺动,像只燕子,轻飘飘的飞射而出,投进圣华的怀中。
圣华略露窘态,很小的在她耳边说道:“慧姐!人很多啊”端木慧红霞满面,嗯了一声,立定了娇躯,说道:“老鬼坏死了,关我几个多月,硬不叫我走哩。”
“他没有打你么?”
“哼!他敢!只可恨误了我的大事,真气人。”
“大事?”圣华暗中一呆,心里连着念了两遍,星目紧盯着端木慧,正想说什么。
端木慧真够灵慧的,忙道:“你不要多问啦!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圣华还是思索她说的“大事”并未立刻回答她的问话,反而问她道:“你在什么地方被红焰老祖掳来的?”
“这些话都别谈了,呆会儿细细的告诉你,我们走吧!
你不要杀老鬼了,他对我很好哩。”
圣华笑了,笑得十分的天真,他很奇怪天下的事,江湖的事,怎么都这么的巧妙,神奇,诡谲
本来嘛!要找的银剑羽士没有找着,跑到这儿来和人家狠拚了几掌,反而将无法寻获的心上人寻到了,你能说他不感到怪诞?
因此,他笑了,笑得是多么的甜密,多么的
端木慧秋波横闪,递给他一个百般狡媚的艳美,转对红焰老祖笑道:“老鬼!你还要不要报仇啦?”
红焰老祖心里非常的难受,沉着脸道:“老夫打他不过,报仇之念已经放弃了,倒是委屈姑娘了久,很对不起”
“哎呀!你别在那儿猫哭耗子的假慈悲,我回去对我爷爷讲,说你待我很好,要他老人家来谢谢你可成?”
红焰老祖忽地一震,黄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看了看姑娘的脸色,不由哈哈大笑道:“这趟事,已经够老夫难受的了,姑娘难道真的要劳动端木先生?哈哈!”
端木慧银铃似的娇笑,震荡空际,接道:“老鬼!你放心!我爷爷才不听我的话呢!你还有事么!”
“没有啦!二位请吧!”
“再见!再见!”
这场暴风雨,就如此轻松的没有流一滴血,破天荒。
圣华和端木慧道出两声再见,人影闪动,已往来路上窜出十多丈。
红焰老祖怔怔出神,他简直不信他的眼睛,忖道:“江湖人才倍出,但似这双儿女武功盖世的,只怕还不多,这女娃若不是老夫暗施手脚,要掳她到此,倒是比登天还难,今夜是我见机得早,否则,天山派恐怕就此瓦解了!唉!”
老祖思量到此,不由轻轻的叹出口气来,无形中对九头鸟搬弄是非之恨,也消于无形。
他只到看不见圣华他们的人影,方转回村院。
圣华这时的心境,说不出有多么高兴,他们是往洛阳以南走的。
这阵奔走,少说点也有五十里出头。
洛阳的南面,仍旧是崇山峻岭,杳无人迹。
两人这刻像是在赛跑,一刻也不停的,蹩着一口气,又奔出了五十多里路。
眼前是一座悬崖,淙淙的泉水之声,不断的自崖下传出。
这崖的后面,是一排密不通风的森林,林的外端有许多高大的青石。
这个所在清幽之极,有山有水,有花有树。
圣华嘻嘻哈哈的一阵笑,停下脚步,往一颗高大的青石一躺,大大的呼了口气。
端木慧也笑作一团,紧靠在圣华的左肩。
她伸手整理一下头发,望着圣华嫣然的一笑。
这姿态,这笑,含着无穷的美,极端的诱惑人。
圣华笑咪了眼,神情荡漾,有些情不自禁
他突地伸手一圈,抱住了她的柳腰,顺势往怀中一带,端木慧整个娇躯,就投在他的怀抱中。
“嗯!”她嗯了一声,柔荑捧着他的英俊的脸,媚笑道:“不要嘛,毛手毛脚的”
他只是傻笑,头低下了,紧压着那两片薄薄的樱唇,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很久,还没有分开,还没有满足
她挣动了一下,娇喘吁吁,媚态横生,笑道:“真是!叫人家都喘不过气来”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白了他一眼,小嘴一撇,应道:“为什么?为不老实,为捡便宜。”
圣华星目射出火样的光芒,脸都发烫,笑道:“这是处罚,谁要你赌气跑了,害得我到处找,害得我日思夜想,害得我掉下眼泪”
她赶忙扪住他的嘴,流露出无上的慰贴,也显出了百般歉疚,娇笑道:“你不会怪我?”
“怎么会不怪你?我还要罚你。”
“嗯!我愿意接受处罚,你说罢!”
圣华星目眨了儿卜.望着她神秘的笑,许久方道:“我罚你”她又扪住了他的嘴,抱紧了他的脖子,两个人贴得紧紧的,分不开,分不开。
温馨,甜蜜,疯狂,无穷的
数月的离别,再度重逢,这欢愉自非局外人领略得到的。
她站起来了,依靠在石上,脸上沁出些微汗渍,甜笑着。
他仍旧是躺地上,头却枕在她的腿上,情意绵绵,望着她那得意的满足的笑。
“你说,这些时候发生了什么遭遇?”
他毫隐瞒,将他所经过的事情,很详细的叙说,直到会见了红焰老祖为止。
这些经过,最使她关心的只有两点。
第一、狄门帮的小翠。第二、银剑羽士。
这小翠夹在她和他之间.就像眼睛里揉进一小粒砂子,有着微妙的不舒服。
端木慧盯着他很久,很不在意的问道:“那个小翠一定是个美人胎子,非常标致是不是?”
圣华没有撤谎的能耐,淡淡的一笑,道:“长得倒是娇小玲珑,不过,我总觉得她有股子苦命样儿,楚楚可怜。”
“你很同情他,给了她片刻的安慰?”
“那倒没有,只是很随便的谈谈。”
“哼!”她从鼻中发出这声细微的声音,接道:“当然啦!
人家长得既年轻,又漂亮,又可怜,你动了恻隐之心,她动真实情意,这不正好吗?”
圣华心中一惊,他听出这话中可带了刺,他明白了,忙笑道:“我不准你说这此话,天地之间,只有你,才是我终身不离的伴侣,你活着,我也活着,你死”
死字没有说出口,她又用玉掌堵住了他,她放心了,热情的一笑,忙将口风一变,很严肃的道:“你遇见过银剑羽士没有?”
“我若是遇见他,就不会被九头鸟玩弄到洛阳找红焰老祖,也不会见着你,我正苦恼着呢!”
银剑羽十提起了他的兴奋,翻身坐了起来,很快的说出这番话。
端木慧仰脸想了许久,她这时的眼,露出了智慧之光,芳心中在衡量她原有的判断,因此,没有说话。圣华也是在思索什么,突然——
他想起了一件事,忙抢着问端木慧道:“你说过,红焰老祖误了你一件事,是什么事呀?”
端木慧芳心一战,笑道:“我遇见一个人,暗中追踪他,
这人在我的判断中,和丹心旗颇有关连,那晓得叫那个老鬼破坏了。”
“此人是谁?”
“在没有得到证据之前,我不要告诉你。”
“难道你对我还要保守秘密?”
她嫣然一笑,很技巧的道:“那倒不是。我这个谜,让你慢慢的猜,一下子说破了,多没有意味!”
圣华笑了,他觉得这位美人儿实在可爱,并未追问下去,转过话题,又道:“你知银剑羽士其人么?”
“很早我就听爷爷谈过此人,他不但功力高,名声大,而且还狡诈毒辣,阴险万端,丹心旗,从太仓八丑临死所吐出的‘银’字来看,多少有些关连。”
其实,这还是端木慧顺着圣华的话说的,她心里早就将这些微妙的关键,构成了初步的答案。
然而,没有事实证明,她不愿说出她的想法而已。
圣华江湖上的事情,知道的毕竟太少,他估不透端木慧是何巧奥。
他脸色凝重起来,忙道:“我的想法和你的想法非常接近,姑不论丹心旗是不是银剑羽士所夺,且找着他再作道理。”
“假如找着了他,而他矢口否认,你又怎么办呢?”
圣华一楞,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已经为这个问题困恼过。
他楞过之后,忽又露出了笑容,想道:“她能考虑到这一层,显然是她定有办法来解决它”
他更笑了,思索未了,忙道:“我一点办法都没有,都要靠慧姐姐想主意哩。”
他这聪明的说法,逗得端木慧噗卟一笑,道:“你别将帽子扣在我的头上好不好?”
“好姐姐!你不愿替我分忧?”
“傻弟弟,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么.别急呀!慢慢的就会有法子可想的。”
圣华嘻嘻而笑,很自信的道:“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安心得多了”
“哎呀!这会子专会说好听的话,到了和人动手的时候,你心中还会有我这个姐姐。”
圣华暗道:“好啊!她到现在还没忘记那天的事”
他赶忙站了起来,移到她的前面,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笑道:“好姐姐,你再不原谅我,我就跪下了”
“嘻嘻!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只希望你以后杀人,除非是万恶不赦,能够放条生路给人家,总是好的。”
“遵命!遵命!”
她笑,他也笑,又缠绵在一起。
笑声扬溢空中,这气氛是多么和谐
夜,静寂得连两人的心跳,都能听见。
许久没有说话,依偎着,舍不得分开,像一股蜜糖,扭得特别紧。
“姐姐,我们应该往那儿去?”
端木慧想了许多,翠眉轻挑,道:“可惜银剑羽士没有一定的居所,也很少有人知道他,找他真不容易哩。”
她沉默了好半天,悠悠一叹,道:“只好走着瞧,只要有丝毫线索,就不难找到他。”
圣华也无可奈何,笑道:“我们走吧!”
“嗯!我很累,口也渴得很,多休息一下再走。”
他心里很不好意思,不是他,她怎会疲惫?
“你在此处休息,我去弄点水来解渴好吗?”
她很感激他的体贴,点头道:“你要快去快回,我一个人有点怕嘿。”
圣华微笑着,起身拍了她一下,道:“别怕,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话未说完,白影轻晃,就向岸下奔去。
端木慧芳心有种说不出的喜悦,闭着眼,又在回味这难得的温存。
她樱唇挂着丝丝甜笑,依靠在青石上,悠闲得像一座美丽的女神塑像。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圣华没有转回。
她神情也振作了许多,莲步轻移,就想到崖边去看看圣华。
忽地——
传来了儿声脚步声响,是向这面走来的。
她倏地一惊,仔细辩别下,不是圣华走动的声音,不由暗想:“这么荒僻的地方,又是在深夜,怎会有人出现”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赶紧缩回身形,闪在大石后树林中,秀目紧盯住外面。
不大工夫,果然,有个白衣青年向这面行来。
双方距离太远.是何容貌,却不易看真切。
但,凭那种稳健的步法,来人准是江湖高手无疑。
渐渐的,那人来得近了些,白皙的脸型,倒也十分清秀。
她看真了,芳心不由大震,轻呼道:“啊!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