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恩重么?”“师父是有执念,却和什么八圣之流的无干,实话说来,这些人他拢共也未提过几次,连他老人家都不计较的事,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又何必庸人自扰。”丁寿懒洋洋答道。
“哦,那师祖的执念又是什么?”司马潇似乎不信。“我不说,”丁寿眨眨眼睛,一副欠揍的神情“不过你可以猜猜看。”司马潇冷哼一声,她可没那份闲心与这小子磨牙斗嘴。“缇帅哦,司马先生也在。”周尚文入内,与二人分别见礼。
司马潇仍是那副崖岸自高的冷漠神情,负手傲立,周尚文面色尴尬,丁寿却起身热邀他一同用饭。“不敢叨扰,”周尚文恭谨回话“缇帅,据卑职探得消息,霍忠确已带军过河,其余各军也有调动迹象。”
动了就好,使功不如使过,宁夏这些人如果能知耻后勇,戴罪立功,丁寿也不急去翻那些旧账。毕竟在人家地盘上,和大小几百个官儿较劲,有些势单力孤。交了差事,周尚文便要告退,被丁寿唤住。
“彦章,巡抚衙门将首级犒赏银子送来了,你安排分派一下,待会儿再陪某出去办几件事。”“是。”周尚文应声退出。“这个周彦章,临阵果决,帷幄千里,平日却这般拘谨。”丁寿摇头苦笑。
轻‘嗤’一声,司马潇不屑道:“还不是你们官场中人的习性。”丁寿干咳一声:“那个师侄啊,你是否有过何等经历,对当官为军的有这般误解?”司马潇眸中寒光一闪“废话少说,既然宁夏镇出兵已定,你我也该有个了断。”
“了断?如今你我的关系是千丝万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何了断得开!”‘轰’的一声,罡风席卷,汤汁四溢,方桌碎裂,破瓷瓦片四散横飞。
丁寿侧身避过司马潇含愤一击,满面堆笑“且住且住,我还有事要办,这里也不是动手的地方,既然你已等了这么久,便等我办完一件要紧事再说。”司马潇眼神愤懑,狠狠一甩袖子,总算没有再动手。
宁夏本是军城,城墙高厚,屯兵营地、军眷住所、各类府库都在城内,百年孳息,人烟逐渐稠密,众多酒肆瓦舍、车马客店一一涌现,与城中民居混在一起,如今的宁夏城,倒是更像几分中原大邑。
丁寿轻袍缓带,伴着司马潇与周尚文,带领申居敬等几个夜不收,直奔城西而去。“彦章,你的箭法着实不错,我手下有个叫钱宁的,可左右开弓,也称得上神射了,不过他挽的弓似乎没你强,你射杀鞑酋那一箭,堪称射虎之威了。”
相比面罩寒霜的司马潇,丁寿更愿与周尚文说笑。“大人谬赞,卑职不敢比汉之飞将。”周尚文谦辞摇首。“有何不敢,难道我皇明便不能有飞将军了。”丁寿大笑,勉励地拍了拍周尚文肩膀“随我入京如何?”
周尚文骤然一惊“缇帅,卑职身属边军,怕是”“才部堂那里自有本官去说,”丁寿直接打断“陛下最爱演兵习武,有本官举荐,彦章定得重用。”
丁寿已经摆明援引举荐之意,凭他在宫中所受宠信,周尚文平步青云可说指日可待,这可比在边镇打生打死来得轻松便捷,二爷确实欣赏这个人才,才会主动开口招揽,岂料在他殷切期望的眼神中,对方摇头拒绝。
“大人好意,卑职感激不尽,可男儿功业自当在马上博取,石沟墩一战,卑职谋划失策,致使许多儿郎无端枉死,心中难以自安,终此一世,当卫国戍边,上报朝廷,下慰英灵。”
好吧,人各有志,丁寿也没办法,扭头对申居敬几人道:“你们呢,此番立了大功,本官可将你们补入锦衣卫,随侍在朝。”
申居敬等人迟疑互望,丁寿会错了意,笑着打趣:“别担心那些赏银,旁人那里首级计功是只选其一,有本官做主,升官受赏二者得兼,哪个也少不了你们的,如何?随我入京?”
这次得到的还是拒绝,奇了怪了,锦衣卫名声有那么差劲么,连边军中与墩军并称苦役的夜不收都看不上,丁寿心中很是憋屈。
“教大人得知,非是小的们不识好歹,实在是弟兄们血仇未报,咱们只有多杀几个鞑子,才算不辜负了死去弟兄。”“孟继祖已然废了手,大人若是开恩,便请勾了他的军籍,让他踏实做个寻常百姓,娶妻生子,过好下半辈子。”
“本官会想办法的。”难得兴起想收几个小弟,结果大鱼小虾全部漏网,看着司马潇唇边隐含的讥嘲,丁寿郁闷可想而知。
城西一片低矮民居,皆是泥土做墙,稻草为顶,布置得杂乱无章。各种杂物垃圾,甚至花花绿绿的人畜泄物随处可见,幸好天气寒冷,气味不显,难以想象开春盛夏,这里会是一番怎样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