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笑而不语的自衿模样,恍然大悟“你是说”戴若水雪白的下巴微微点了点。
丁寿大喜过望,大步上前,在戴若水的惊呼中抱着娇躯转了两圈。“缇帅,这未免太失礼了!”
老子还没死呢,戴钦气得胡子都捻断了几根。“对不住,对不住,丁某得意忘形了,若水,快带我去看看马儿去,这些日子可委屈它了。”
在戴钦冒火的目光中,丁寿毫不避嫌地拉着戴若水奔了出去。咬牙切齿地看着这对狗男女出了大帐,徐九祥转过头来,冲着戴钦大喝道:“狗官,要杀要剐尽管来,小爷要是皱下眉头,就不是汉子!”
“你的性命在本将眼中不值一提,可对旁人或许还有些用处”冷风如刀,暮云低沉。
甘泉城下,官军分步骑列阵,背缚双手的徐九祥置于阵前。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两名步态蹒跚的男子被人推搡而出。戴钦等人安坐马上,向身旁的延安府推官赵继宗询问:“推府,你看这二人可是?”赵继宗眯着眼睛,仔细辨认踉跄走近的二人,点头道:“不错,正是甘泉县李钺和宜川县田奉璋。”
是他们就好办,这几个亲民官的命保住了,延绥文武在朝廷上也能多存几分颜面,至于事后如何论罪,那就看各人的造化了,戴钦挥手道:“放人。”
有军卒在徐九祥背后用力一推,徐九祥跌跌撞撞地向前奔去,与延安府的两名知县错身而过,一口气奔入了城门。“多谢诸公救命之恩。”
两位县令奔到军前,深施一礼,想起这几日身陷鬼蜮,度日如年,悲从中来,不顾斯文体统地痛哭流涕。“将两位令尹带下去休息。”丁寿轻抚座下苍龙驹鬃毛,随意从容道:“戴将军,同僚情分已然尽到,可以准备动手了吧?”
戴钦凝望着重新关闭的甘泉城门,向身后军阵重重一挥手。甘泉城内。“贵教隆恩厚义,我父子二人永世不忘,今后但有所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徐九龄虎目含泪,言语诚恳热忱,一是感念邵进禄竟真的答应用那两个县令换自己儿子性命,再则他已输掉了万马堂的本钱,只能跟着人家一条道走下去,徐九祥更不废话,直接跪下连磕三个响头,便是为了心中所念,他也是跟定了白莲教。
“贤父子客气了,邵某早有言在先,只要入了圣教便是手足兄弟,区区小事何须挂怀。”邵进禄微笑言道。
“只是没了那两个狗官为质,又如何守城?”徐九龄是真心在做盘算,他晓得城里内情,城内大多是唯利是图聚集的乌合之众,这几日减少口粮供应下面已有不稳迹象,若是官军强行攻城,怕会顿作鸟兽散。
“凭那两个七品芝麻官,也要挟不了城外伪明官军,信使往来为咱们又争取了不少时间,徐公子又是大功一件啊。”什么?我又立功了?你们白莲教的功劳簿是论谁的败仗多么!
徐九祥不解地瞪大了眼睛。邵进禄仰头望天,嘴角微微翘起“教主神机妙算,看这天色也差不多了”
十尊薄壁厚腹的大将军炮如怪兽般虎踞于甘泉城下,每尊都重逾千斤,黑黝黝的炮口直指甘泉城门。装载轻型火器的全胜轻车如墙而立,其后是披甲已毕的延绥铁骑,虎视眈眈。
戴钦晃动了下发酸的脖颈,稍微放松了下情绪,对周遭部下吩咐道:“待轰开城门,全胜车快速跟进,抢占城门及街道要点,以火器压制贼势,骑军乘势掩杀,直趋中枢,后续自有步军料理,游弈轻骑围剿出逃贼寇,勿使贼人漏网。”
“末将遵令。”众将领命各回本阵。大将军炮俱已装填完毕,只待听令行事,戴钦微微颔首,炮手举火欲待点燃火门,忽见一片雪花飘飘荡荡落在铁铸炮身上。
“下雪了?”丁寿侧首,看着落在肩头铁甲上一触即融的片片雪花。戴钦猛然抬头,只见昏暗天空中,大雪如鹅毛般纷纷扬扬,不由变色:今年大雪来得恁早!大雪纷飞,天地一白。
不足一个时辰,戴钦的战马便踏上了残破不堪的甘泉街头,举目四望,满目疮痍,心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忧心忡忡。
白莲教的守城表现实在与起事之初攻城掠地的势头大相径庭,从炮声响起,甘泉城便乱成一团,再没组织起像样的抵抗,待城门被大将军炮轰破,城内教匪直接成百上千的弃城而逃,溃败之速,让埋伏在城外的游兵轻骑一时都手忙脚乱,捕之不及。
随着官军大队入城,各处战火逐渐平息,待中军入主县衙公署,四下军情奏报纷纷汇集而来。各处顽敌皆已肃清,未曾发现白莲教首脑人物!城内仓储各色存粮不足百石!
县府帑库及满城百姓俱被劫掠一空,城内俘虏与饥民人数近万戴钦面沉如水,心中更加不安:仅凭些许存粮,莫说受难百姓,便是白莲教匪也难撑几日,莫非贼首早有弃城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