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主”一骑飞奔而至,近前滚鞍下马,快步上前。“禀将主,关中来讯:白莲教兵出黄龙山,会合白水乱匪,攻破澄城县,沿洛水直扑潼关。丁大人敦请您回宜川商议军情。”
潼关卫,葫芦滩。滩头硝烟未散,四处是战死的兵士残骸,丢弃的刀枪军器、金鼓仪仗随处可见。
邵进禄一身疲惫地坐在一块青石上,潼关卫指挥关键、张潜的人头已摆在他的面前,身前还有一个被绑的明军将领。
“王珍,你们指挥使已经死了,你一个小小的百户就不要螳臂当车,识相的归顺圣教,饶你一条性命。”潼关卫百户王珍狠狠向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呸,尔等反贼人人得而诛之,待朝廷天兵一到,保你们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天兵?”邵进禄指着座前的两颗人头,揶揄道:“便是真有天兵天将,有这等草包率领,又有何惧!”
王珍一时语塞,潼关险固,关墙依山势蜿蜒而建,城墙高厚,关内垦有良田千亩,潼河水穿城而过,饮食无缺,只要闭关自守,凭白莲教的数千人马,就是崩了满口钢牙也啃不下来。
可问题症结便在于潼关的位置实在太重要了,盖陕西之东境,河南、山西之西塞也,身处三省交界的战略要地,地理位置在陕西西安府华阴县境内,可统辖权却直属中军都督府,归直隶大名府治下,这还不是名义上走过场那么简单,连通关勘合都是要中府出给。
同时潼关卫也要在大名府驻扎军士的,有这么一个复杂的隶属关系,关、张两位指挥使对西安府通传全境固守不出、坚壁清野的命令执行起来,自然就有些阳奉阴违了。
当邵进禄的白莲教匪在关城前打转时,关键等人看这支人马兵甲不齐,人数又少,只当是被打残了的教匪余部,想着痛打落水狗,最好弄几个首级再混个迁转,当即领兵而出,结果在葫芦滩前,被白莲教精兵伏击,几乎全军覆没,连脑袋都丢给了对手。
见王珍一言不发,也没有归降之意,邵进禄挥手命人将他砍了祭旗,同时下令迅速打扫战场,挥师潼关。
“兄长,怎地不让弟兄们多将息片刻?”一身戎装的安典彩凑前询问,这位洛川县的安掌柜经过战场磨砺,早不复昔日谦和富态。而今眼窝凹陷,圆圆的脸庞也尖锐了许多。
“不能再拖了,此番举事变数太多,一日不取下潼关,我便心神不宁。”被边军追着屁股赶,邵进禄同样身心俱彼。
只是依仗内功精深,强撑而已。“谁料山西镇会横插一杠,险些被打个措手不及!”安典彩愤愤道。“好在有惊无险,诶!倒是苦了徐大当家,说来要不是他投献圣教的那些马匹,咱们这一仗还无法胜得这般容易呢。”邵进禄故作叹息。
安典彩笑了笑“徐当家对圣教功业自会记载在明尊驾前,来日真空家乡定有他一席之地。”二人说罢相视大笑,徐九龄怀有私心他们如何不觉,一条没了爪牙且无忠心的老狗留之无用,弃之不惜。
“你们哥俩笑什么呢?”一名劲装打扮的妇人含笑走近。“好妹子,你不在眷营好生陪孩子,到这里来做什么?”邵进禄见了妇人面露欣悦。“是啊娘子,你身子不便,不要奔波辛苦。”安典彩抢上前扶住妇人。
妇人将安典彩推开,佯嗔道:“日子还早着呢,胡乱操心。”“听说又与官军接了一仗,营里的姐妹托我来看看自家男人安危。”妇人对邵进禄解释道。“打仗么,死生难免,要是日日惦挂,她们怕不要累死。”邵进禄皱眉道。
妇人白了邵进禄一眼,没好气道:“妹子不是也惦念你们两个么,不亲眼看着你二人全须全影儿的,我心里怎么踏实。”邵进禄连忙赔过,对这个从小疼爱的妹子,他可无法做到如对旁人般心狠手辣,杀伐果断。
“哥,此番离家入河南,安危祸福如何,你给我交个实底。”妇人黛眉微蹙,一脸忧色“都说人离乡贱,圣教好端端地大好形势,怎么一夜之间就地覆天翻啦?”
“还不是锦衣卫姓丁那小子坏事,本以为趁着西北腹地空虚,总制三边的才老儿深入大漠,借机举事,伪明各镇互不统属,官吏行事素来推诿观望,只消在伪明朝廷反应过来之前牢牢占据延安府,徐图南下,进可将山、陕、豫三省圣教势力连称一片,甚或封闭萧关古道,割据关中,再不济也可避入黄龙山中与敌周旋”
邵进禄狠狠一捶掌心,气恼道:“谁料丁寿那小子从中作梗,边军南下之速恁快,各地伪明官吏也一改往日推脱敷衍的性子,转运支应没有丝毫怠慢,反将我等逼得手足无措,各处布置落得空空,当初真该灭了这厮!”
“那咱们这次迁移岂不凶险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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