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俌摆手示意下人退下,迈步进了儿子屋子,里间内小公子徐天赐衣冠不整,松松垮垮地挽着袍子,见了自个儿老爹面不改色,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倒:“我说老爷子,您这么大岁数了还为老不尊,偷听儿子床脚算怎么回事?”
“放屁,年纪轻轻白日宣淫,就算不顾及国公府的脸面,也该爱惜自己身子。”徐俌和幼子倒没摆什么严父派头,原配去世得早,这孩子打小没受多少亲娘疼爱,对徐天赐的娇惯放纵,更多是一种补偿在内。
“为了家里的官司避嫌,我连锦衣卫的差事都停了,成天闲得都快发霉了,不抓紧时间给你弄几个孙子抱,能干什么?!”
徐公子理直气壮。徐俌长叹一声“爹寻你就是说这事,朝廷此番派来查勘的兵科给事中徐忱与巡按御史曾大有会合应天的官儿们,把咱们的官司定下了,说什么附近地方乡民都说咱府上没那块地,要将那些庄田都断给当地僧民”
“好啊,这么说官司定了,我可以复职了!”徐天赐乐得一蹦三尺高。“三儿,你没听明白么,咱家官司输了!”老国公看着手舞足蹈的儿子直纳闷,这孩子听岔了?
“输就输了呗,府里又不指着那点庄田过活,本就是徐林那个奴才搞得麻烦事,难怪我大哥来信埋怨咱们办事不利索,您说为这点田亩折腾多久了,害得我差事也停了,都快闲闷死了”
徐天赐对老爹抱怨个不停,张嘴闭嘴就是自己南都锦衣卫的差事。“没有府上这些庄田,怎么把你养大的!国公府这么大家业,可不是凭空掉下!今日官司输了,其他那些百姓得了消息,涌上来纷纷诉告争田,我们该怎么办!
今日丢一顷,明日丢十亩,不出几年,你们哥几个就剩下个空宅子啦!”徐俌对这个拎不清轻重的儿子实在生不起气。“那就按我大哥说的,多给那些和尚百姓们点银子,让他们撤诉不就完了,多大个事,还不够丢人呢!”
“你别张嘴闭嘴大哥大哥的,你大哥早死了,老夫我没下过那个种!”徐俌是真被儿子气着了,合着老子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们几个小的是丁点儿脑子都不动啊!
“早些使钱也就罢了,如今判输了官司再用银钱疏通,示弱于人,国公府的脸面何在!你小子在留都勋贵中可还能抬得起头来!”“哦,这个么”徐天赐挠挠脑袋,意识到自己跌面儿的重要性。
终于打起了精神:“老爷子,您说怎么办?”徐俌遍布丘壑的老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爹这不是找你商量么,你那个大哥在陛下和刘瑾面前都能说上话,你去封信,让他帮咱府上美言几句,放心,不会让他白忙的,银子嘛该花的时候就得花。”
相比较把钱扔给那些无权无势的和尚百姓,老国公更愿意用来疏通朝中关节。徐天赐摩挲着下巴,看着一脸期待的自个儿老爹,诧异道:“咱家朝里面又不是没人,直接请姨丈做主不就是了。何苦还要麻烦丁家哥哥?”
徐俌的原配夫人与李东阳的续弦同为成国公朱仪之女,二人算来也是连襟,以李东阳当朝首辅的身份,以文章领袖海内缙绅的地位,应天府的官儿不会不卖这个面子。
“他?”徐俌捋着下颌花白胡须冷哼了一声“李西涯整日端著名士身份,为显清廉甚至让你姨娘抛头露面以字换酒,咱府上些许小事他若真想帮忙,徐忱出京时暗中关照一声也就是了,既然当时没帮,如今又怎会授人以柄!”
“那何苦要我动笔,您老直接写封信不就得了,凭徐家两房在勋贵中的地位,无论丁大哥还是刘瑾,谁会不给这个面子!”徐天赐嬉皮笑脸地对老子言道。
“老夫不要面子的!咳咳”话一出口,徐国公自觉失言,急忙干咳了几声“爹是说,你们年轻人之间,言语行文没许多顾忌,比我这老朽方便,若是你办不成,爹再出面也有转圜余地不是。”
徐天赐嗤的一笑“说到底,您老还是爱惜自个儿羽毛,怕留个结交佞幸权阉的坏名声,把儿子推出来做挡箭牌,是也不是?”徐俌也笑了。
“你在留都勋贵中是出了名纨绔浪子,恣睢行事也非偶然,些许虚名也不足在意”“那是以前,您儿子我如今管着南京卫事,怎么也该率先垂范,为南京万千锦衣儿郎做个表率,所以这事儿另请高明吧。”
看着小儿子无谓神情,徐俌太了解这小子打得什么主意了“说吧,要多少?”“老爷子,你别老这么门缝里看人啊,张嘴就提银子,显得咱们父子俩外道。”徐天赐委屈万分。
“少废话,你小子是老夫亲手带大的,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你一撅屁股,老夫都能看到你嗓子眼!”“您把我看得真通透!”徐天赐笑着把魏国公按在自己椅子上坐下,挤眉弄眼地笑道:“不过我真不要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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