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和没说一样么,老太监说一不二,要是能轻易吐口,二爷还会来找你!丁寿立时垮了脸,颦眉道:“白兄,丁某属实不愿与你为敌。”“白某亦然。”
“可今日却不得不动手,”丁寿笑容苦涩“玉姐儿无状,合该严惩,但其母挂念骨肉,如今形销骨立,命在旦夕,若再不见女儿,怕是性命堪忧,白兄也为人子女,当晓父母恩重,情非得已。”
丁寿晓之以情,白少川面色却无毫无变化,只是静伫不语,拦在路前的身形也未稍移半步。“罢罢罢,丁某告辞。”碰到这么块木头,今日二爷认栽了,瞧这意思,如果强行带人,白老三真能和自己玩命,尽管白少川与他之间若即若离。
但好歹相交一场,丁寿不想伤他性命,当然更不想被他伤了自己,思来想去,也只有向老太监低头服软这一条路了,才部堂,您老与众将士的仇怨丁某只有另觅他法来报了,丁寿仰天长叹,扭身便走。
“且慢。”白少川突然开口,沉声道:“人你带走吧。”“当真?!”丁寿讶然回首,他素知白少川对刘瑾惟命是从,适才还不惜拼命阻止自己,何以转变如此之快“你不怕刘公怪罪?”“刘公那里白某自会交待,人在东厢,你自去吧。”白少川侧身让开道路。
“白兄,你”丁寿踟蹰不前。“快走,迟了小心某会改变主意。”白少川竟有心开了个半真半假的玩笑。凝视一反常态的白少川片刻,丁寿一言不发,闪身投向东厢。
“白大哥”郭彩云冲至白少川身侧,张口欲言。白少川举手止住她的话头,举头望向天边新月,幽幽一叹,不知想些什么。昏黄的灯光吞吐摇曳,周玉洁倚着床栏,垂首低泣。灯光骤然一暗,周玉洁惊惶抬首,看清来人顿时惊呼一声:“大爹爹!”
丁寿端量着这个自己才认下不久的义女,春山含怨,秋水凝愁,面本艳光四射的俏丽娇容笼罩着一层阴霾,黯淡无华,薄薄樱唇苍白如纸,胸前衣襟更是被泪水浸染,湿了一片。
玉人憔悴如斯,丁寿的满腔怒火一时竟发作不得,只是恨恨一叹“你做的好事!”周玉洁自床上起身,默默跪倒,啜泣道:“玉洁自知罪孽深重,心中唯有母亲牵挂不下,但求爹爹妥善照顾,女儿便赴阴曹,也当瞑目。”
丁寿哼了一声“你却瞑目了,可是也想拖着你娘陪葬!”周玉洁大吃一惊,慌忙间称呼又乱:“大人何出此言?莫非那刘瑾要株连大狱?”
“闭嘴!”丁寿甩手将一物丢到周玉洁身前“你自己看吧。”周玉洁定睛看是一幅白色绢帕,上面斑斑点点,仿佛一瓣瓣晕染桃花,孤凉凄美“这是”
“这是你母亲血泪交织而成,自那日你被带走后,你娘茶饭不思,日夜哭泣,如今人已憔悴不堪,泪尽滴血”
“娘女儿不孝!”周玉洁长声悲嘶,心中百般懊恼,万千悔恨,汇聚一处,只觉愧不为人,合身向床头撞去。周玉洁身子才一动,丁寿已抢在她身前,单手扣住香肩,轻轻一扳,将娇躯甩了出去。
“大人休拦,妾身祸害生父,累及娘亲,实是豚犬不如,不当人子,合该一死!”周玉洁不顾身上疼痛,悲声疾呼道。
“你一死了之,教你娘如何独活!她已然为你去了大半条性命,难道连剩下的半条你也要拿去不成!”丁寿戟指怒喝。
当头棒喝,周玉洁果然被唬得愣愣怔怔,伏地惶惶流泪道:“女儿千错万错,但求爹爹做主,脱此困厄,大恩大德,女儿永志不忘。”
“自家人这些虚话就不必提了,本来今夜就想带你离去,只是”丁寿不理周玉洁闻言后妙目中透出的祈盼希冀,反而将头转向了门外。
庭院之中,白少川负手独立,月色之下,白衣胜雪,容华似水。见丁寿孤身缓步而出,白少川微露讶异“你不带她走?”丁寿摇头。“怕我食言?”白少川轻轻扬眉。
“怕你履诺。”丁寿道。“哦?这便奇了,难道你今夜来此不是为了将人带走?”白少川眼角瞥向东厢。“本来是,而今改主意了。”丁寿道。
“为何?”白少川问。丁寿不答,看向白少川的目光中却有几分不言自明的味道。白少川蓦地失笑“今夜侯府夜宴,吃得如何?”“不好,所以不介意再吃一次。”丁寿毫不惊讶自己行踪被对方掌握。
只是干脆提出要求:“你这里可有酒菜?”“有。”白少川唇角一抹:“我来下厨。”一张方桌,罗陈着四个碟子,一碟色泽金黄的摊蛋,一碟陈年火腿,一碟卤豆腐干,一碟笋片炒肉,另有一盆菌汤,菜式简单,香气扑鼻,足教人食指大动。
丁寿看向对面才换了一身衣服的白少川,笑道:“都说君子远庖厨,你这翩翩公子却熟谙厨艺,不怕惹人耻笑?”整襟入座,白少川淡然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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