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及张龙肩头时清楚感受他浑身一抖。
丁寿只是掸了掸张龙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捏着他的官袍若无其事笑道:“只是本官提醒给谏一声,天气虽说转暖,可诏狱里阴气还重得很,还是提前多备几件衣物为好。”
看张龙面如土色,战战发抖,丁寿心中舒畅,曹鼎当日为了活命,可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自然这位张给谏受寿宁侯指使弹劾自己的事也没放过,王八蛋,二爷便是落水狗。
也不是任人都可打上一棍子的。张龙汗出如浆,手足冰冷,结结巴巴道:“丁大人,其中些许误会,请容下官解解释。”“别解释了,本官没那工夫听。”丁寿把手一摆,不与张龙说话的机会。
不过二爷也确实忙得很,干清宫内侍张锐一溜儿小跑奔了过来,见面先施一礼“丁大人,万岁爷请您过去一同用膳。”
“走吧,我说张公公,光禄寺的膳食是越发难吃了,上次那道猪蹄肚快打死卖盐的,难为皇上怎么受得了”丁寿毫不见外地抱怨着宫廷膳食,随张锐远去,单撇下失魂落魄的张龙,愣愣怔怔不知何去何从“说说,朝上你是怎么想的?”朱厚照拄着下巴,瞪视丁寿。
我也想知道老太监怎么想的,丁寿费了好大气力将嘴里的鹅肉巴子咽下肚,堆笑道:“今日朝上形势陛下也看见了,若不稍作曲意,恐难善了。”“凭什么每次曲的都是朕意,那些巡抚总督犯了错不该法办么!”朱厚照拍起了桌子。
“应该,臣也没说不治他们的罪,这不掺进了锦衣卫么,只要罪证确凿,还怕跑了他们,不过是换个说法,让那些官儿白高兴一场。”“你是说”朱厚照眸中放光“那些臣子成了朝三暮四被耍弄的猴子?”
“万岁圣明。”丁寿恭维道。朱厚照抚掌大笑“好,你果然主意多,难怪老刘也没反对,朕都被你们蒙混过了!”“那些官儿,将士们出生入死,衣甲俱残,若让朕晓得他们中有侵盗贪渎的,断不轻饶!”
朱厚照断然道。孩子得哄,丁寿心道“陛下明见万里,依臣在边地所见,军士们最忌者便是有功不赏,有过不罚,赏罚不明,寒将士之心。”朱厚照深以为然“不错,赏罚不明,百事不成,军伍之事更是如此。”
“可据臣所知,有人却报功不实,欺君罔上,巧立名目,滥施恩赏,以致边兵怨恚,军心不稳。”这么难以下咽的饭都吃了,丁寿决计不让自己白受这份委屈。
“谁人如此大胆!?”朱厚照立时嗔目。寿宁侯府,角门。“曹爷,您可出来了,求您为我引见侯爷,在下确有十万火急之事。”张龙抓住曹鼎衣角,苦苦哀求。曹鼎一脸晦气看着张龙“什么事,火上房了?”张龙跺着脚道:“差不多了。
那丁南山已然知晓在下受侯爷指使之事,须赶快商量出个对策,迟了怕就晚了!”张龙意外的是,曹鼎听到消息后神色淡淡“就这?”
“是啊。”张龙茫然点头,忽然灵光一闪,惊喜道:“您都知道了?”我自己说的能不知道么,想起险些被活埋的经历,曹鼎心有余悸,看着张龙的眼神开始不善,若不是从你这个倒霉鬼家中出来。
曹爷怎会落到那群花子手里,卖了主子不算,还在供状上画了血押,这辈子是被那丁寿吃死了,张龙还没理会到自己已然成了旁人迁怒的对象,一脸希冀道:“不知侯爷那里什么章程?”
“什么章程?闭门谢客。”曹鼎冷冷道。“侯爷这便罢了?难道不寻那丁寿小儿的晦气了,下官此番愿做马前卒,尽心效力”左右已结了梁子,张龙此时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指望二张福阴能庇佑住他这棵小草。
“休得胡言乱语!”曹鼎心虚地左右观望,低声斥道:“那丁大人何等身份,你竟敢直呼其名,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一点礼数不懂!”我不知礼数?他娘的当日是谁逼着老子上题本的!
张龙险些没爆出粗口,眼见曹鼎要缩回门里,慌不迭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极尽哀怜道:“求曹爷通融,让我见侯爷一面,一点心意,万请笑纳。”
感到掌心中多了一张东西,曹鼎低头看了一眼,不着痕迹地将银票收入袖中,放缓语气道:“侯爷嘛,是注定不见客的,不过看在你这份心意上,我倒可以给你提个醒儿。”“请曹爷明示。”张龙眼巴巴望着曹鼎。
“锦衣卫不是好相与的,丁大人更不是好惹的,你呀趁早死了那份心。”张龙等了半天未有下文,惊愕道:“完了?”“这点银子你还想听什么!”曹鼎突然觉得这厮很不懂事。
这话还用你他娘来教!当日本官是怎么说的,还不是你一力大包大揽,撺掇威逼,我才上的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