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和一拍胸脯“丁大人放心,一切尽包在奴婢身上。”“那枪药呢?硫黄、硝石可都贮在广积库,那儿和戊字库一般,可也是工部的人”孙和奸笑一声。
“丁大人您就宽心吧,咱大明几时缺过硝石啊,山陕、湖广、河南、四川尽多石硫磺,硝石等物皆是官卖,私自煎硝的都治以重罪,没有地方抚院兵道开具的商引,商贩无法完税贩运,只消奴婢这里出个条子,不管是山西产的盐硝,还是山东产的土硝,便是四川也会有人源源不断的把货送来,奴婢只担心神机营的军卒打不完呐”
丁寿这才算放了心“四川远在西南,道阻且长,还有人受这个辛苦?”“那可不,一年几十万斤的产出,地方上吃不下嘛。”“哦?巴蜀之地还真是物产丰隆,名不虚传。”丁寿随口道。
孙和道:“自古硝出陇道,剑州江油便恰在阴平道上,硝石蕴藏,出产丰富,也不足为奇。”阴平古道?江油?丁寿努力将这些地名与脑中的职方司地图对应,霍然一惊“那江油可是接邻龙州?!”
丁府门前迎来送往的吊客不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宅门里什么贵人往生,只有丁府中人自己晓得,纯是自家老爷狗拿耗子主动揽上门的丧事。
“不是说陆郊在京中没什么亲友吗,怎地每天从早到晚丧客都没断过?”丁府门外,戴若水望着来来去去的吊客,甚是奇怪。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陆郊下狱的当口自没什么亲朋好友,可如今复了功名,那些同年故旧还不过来慰藉一番,岂不失了礼数!”
丁寿一脸铁青瞅着往来人群,冷笑道:“何况陆门还出了个清门烈妇,不闹得人尽皆知,如何对得起一番苦心!”
“颜氏就在后院住着,前边这样大张旗鼓地给她办丧事,她也不忌讳一二”戴若水嘟着樱唇,搞不清这些人的古怪心思。“心都死了,还忌讳这个!”
丁寿一声嗤笑“听闻自己一死还能给陆家与儿子挣得清誉声名,她唯有苦笑罢了”“可怜人,荒唐事”戴若水螓首轻摇,惋惜道:“她如今心丧若死,岂不成了徒具形骸的行尸走肉?”
“也未必全就心死,听人说她夜半常到陆郊窗下徘徊,少有的几次对谈先生开口,也是问她儿子若伤心过度,可会留下隐忧之类”丁寿无奈叹了口气。
“灵堂摆在这里,她自然就静不下心,小淫贼,这出闹剧还要到什么时候?”“三日停丧已过,朝廷追赠赐额也都下来了,明儿就让他滚蛋!”丁寿成天看着自家府里的灵棚也觉碍眼。
“唉!”戴若水触景伤情,少有的多愁善感“女人守寡真是不易,小淫贼,你要引以为鉴,以后莫要干这混账事了。”丁寿黑着脸道:“放心,我想出了个釜底抽薪的主意,今后再想糊涂也没机会了”
刘瑾端坐榻上,目光从在座几位阁臣面上掠过“今儿请几位大人来,是有一建白,烦请几位阁老票旨。”
李东阳等人面面相觑,往日一应章奏刘瑾均可任意批答,几人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哪还有可辩驳余地,今日怎地这大太监突然转了性子,客套了起来。
焦芳率先道:“内相革除旧弊,刚正英明,所陈之事均是忧国恤民之见,我等自无不可。”“焦阁老客气了”刘瑾哈哈一笑,众人才要跟着附和几声。
却见那刘瑾笑容忽地一敛,几人不禁心头一跳,不晓得又是何等严苛之法将要推行。“诏令:民间寡妇尽嫁。家有亲停丧未葬者,尽焚之。”刘府花厅,张彩坐立不安,焦灼地在厅内来回踱步。
“小同乡,一大早急着寻咱家,可是有何要事?”刘瑾缓带轻袍,从后堂绕出。“见过公公。”张彩急揖了一礼,不待刘瑾坐定便忙道:“学生闻得一旨新诏,风传乃公公授意,未知真假,特来请公公明示。”
“你是说令民间寡妇嫁人及停丧不葬者尽焚的那个?”得到张彩确认,刘瑾点头“确是出自咱家授意。”
“学生愚钝,公公以往变革之法皆是为除旧弊、宽解民力的国之大计,不知何以忽生此念?”张彩攒眉不解。
“妇人孀居不易,太祖高皇帝也屡有法令鼓励丧夫军妇嫁人,惜哉时至今日,仍有道学腐儒囿于门第礼法,强迫妇人守节,不近人情。
至于民间停丧不葬,陋习深远,不独人情,更逆天理,似此等弊俗陋习,咱家早有矫枉之意,恰巧有人建言,咱家自然欣然采纳,怎么,你莫非觉得此令有何不妥?”
刘瑾和盘托出,并无隐瞒。张彩略一犹豫,还是直言道:“学生以为确有不当之处。”“哦?你倒说说看。”刘瑾并未动怒,而是说笑道:“若是那些礼义廉耻的老生常谈则大可不必,咱家听得厌了。”
“公公非常之人,学生也不敢以寻常之理度之,”张彩深吸口气,正色道:“公公可知此令一出都门,便京师哄然?”
“那又如何?咱家推行之令,几时不是天下震动骚然,看不顺眼的人多了,咱家何惧之有!”刘瑾冷笑,不以为然。
“公公力排众议,推行新政,所思所为只为大明江山社稷,学生钦佩之至,然而公公昔日之令,攸关者多是官绅权豪,而此令一行,缙绅黎庶莫不切身,不可不慎之又慎。”
张彩顿了一顿,见刘瑾一派置若罔闻的神情,又道:“且法令之行,也未必能如公公本意。”
“哦?”张彩后半句果真引起刘瑾关注,庞眉微扬“说说看。”张彩躬身抱拳,侃侃道:“民间迫孀妇守节者甚多不假,此皆朱子理学根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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