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把我们女人当作东西一样”
陶羽轻轻握着她的手,柔声道:“你不要生气,让我说个故事给你听,从前有两个很要好的朋友,大家在外埠经商相中,一见投缘,结拜成异姓兄弟,后来那做哥哥的带义弟回来,让他见见自己的妻子,不料他那位义弟一见嫂嫂,惊为天人,从此得了单思重病,卧床不起,眼看就要死了。
义兄初不知义弟是得的这种怪病,见他病势沉重,医药罔效,十分着急,便尽力追问他起病的病源,那义弟自忖必死,终危才尴尬万分地吐露出自己也认为可鄙的私情,竟是看上了义嫂
茵妹,你猜那位义兄知道以后,做出什么事来?”
凌茜道:“他怎么办呢?”
陶羽神情一振,缓缓说道:“他知道义弟的病因,连夜赶回家去,跟自己妻子商议,要把妻子让给义弟,以救他义弟一条性命因为他虽然爱他妻子,也爱他的义弟,为了救人一命,宁可忍痛割爱。”
凌茜忙问:“他的妻子一定不会答应这样做?”
陶羽道:“刚巧相反,他的妻子也一口答应下来”
凌茜道:“为什么?”
陶羽道:“她爱她的丈夫,当然不愿自己丈夫丧失一个如手如足的知己好友,爱是牺牲,不是占有,所以她牺牲自己的私爱,去成全丈夫的友情。”
凌茜沉吟了很久,笑道:“我不相信世上有这种朋友,又有这种夫妻,一定是你自己杜撰出来的假故事。”
陶羽正色道:“这是书上记载的,怎会虚假?”
凌茜笑道:“要是真的,那位义兄的名字一定叫做陶羽,义弟的名字,一定叫秦佑,只是不知道那位贤妻,是不是竺姐姐?”
陶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秦兄弟自然不会是那种急色之人,他从小受过许多苦,常常把情感压制在内心,轻易不肯发泄出来,他和君仪纵然有情,必定也是升华了的纯真情操,绝非儿女私情可比,我们如果用世俗的眼光看他们,那就是侮辱他们了。”
凌茜机伶伶打了个寒噤,望望陶羽,终于愧然垂下粉颈。
一步一步迫近峨嵋,陶羽的心境,渐渐不安起来。
他是多么盼望着这一次与十大门派的聚晤,可是,一旦面对各派掌门,又觉得无以自处,他能够不负各派殷重的期望,继承先父遗志,为中原武林,挺身向外公挑战吗?
时至如今,他依然是惶恐甚于自信。陶天林武功超凡入圣,他已经下意识有几分惮忌和怯意,何况,这其中更夹杂着母亲的亲情,他真怀疑,就算有一天他的武功已能打败外公,是不是便能够毫无顾忌地手刃父仇?
这个难以释然的难题,从他一知道身世之后,便深深围恼着他,无时或己。
路,总要走完,尽管他迟疑又仿惶,七匹健壮的川马,已带着他们驶抵峨嵋。
陶羽纵目仰望,峨嵋奇峰挺拔,高插云表,山腰氤氲环绕,更不见金顶在什么地方,这扬名天下的佛教圣地,不但庄严肃穆,更有一层浓重的神秘之感。
易萍赞道:“无怪西川武林人才倍出,峨嵋绝技,雄视天上,单这灵山远眺,已可知是名门大派发祥的好地方了。”
莫理高接口叹道:“峨嵋武技,介乎少林武当之间,不刚不柔,火候温而不锐,所以不仅蛾嵋僧人,个个有一身深藏不露的惊人武功,便是派中俗家弟子,恃技行道江湖,扬名武林的也不少,可惜自从飞云山庄崛起,峨嵋门下,已经甚少在江湖现身,近几十年,声名已大不如前,连邛崃派凌空虚渡柳长青柳大侠,名气也凌驾峨嵋之上了。
易萍道:“听说哦嵋当今掌门灵空大师,一身元婴修练的佛门大能神功,己达化境,在各派掌门之中,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内家高手。”
辛弟跃然道:“那敢情好,等一会见了面,咱倒要跟老和尚讨教一下,看是他的大能神功结实,或是咱的开山三掌结实?”
陶羽低喝道:“辛弟不许胡说,我们此来是友非敌,不可稍有失礼冒犯!”
正说着,迎面风声飒飒,飘然行来三个身着灰色僧衣的中年和尚。
那三个僧人步履十分从容,一望而知都是身怀绝技的武林健者,其中一个满脸虬髯相貌威猛,腰悬戒刀,袈裟之上,有一支金黄色的扣环。
三人身法有如行云流水,行到近处,忽然一齐定足顿住,那虬髯僧人竖掌问询,朗声说道:“各位施主何事登山?本山寺庙已于十日前闭关封山,施主们若是进香礼佛,须再等半月以后,不必徒劳跋涉。”
莫理高拱手笑道:“咱们并非游山香客,乃是有事面见灵空大师,不知师父上下如何称呼?”
那虬髯僧人似乎微微一怔,精目四转,细细打量了众人一眼,冷声道:“贫僧智广,现掌下院知客执事,家师离山云游,不在院中。”
莫理高笑道:“那真是不巧得很,咱们从千里之外黄山赶来,要是灵空大师不在,岂不扫兴么?”
智广大师听了这话,面露惊容,脚下疾退两步。双手合十,道:“敢问施主们高姓?欲见家师,有何贵干?”
莫理高故意叹了一声道:“唉!他既然不在,说也无益,咱们就等半个月以后再来吧。”
说着,更故作离去之状。
智广大师果然一抖袍袖,身形一错,抢拦在莫理高前面,沉声道:“施主们不远千里而来,纵然未见家师,难道就没有片语只字留下?”
莫理高笑道:“也好,灵空大师回山的时候,就烦师父转报,说是巫山莫家堡莫理高,亲陪昔年罗大侠后人陶羽少侠登山拜谒,可惜无缘,竟未得见”
那智广大师陡然一震,连忙肃容又问:“敢问那-位是陶羽陶少侠?”
陶羽缓步上前,含笑拱手道:“在下就是陶羽。”
智广大师神情猛然一动,凝神向陶羽视了好一会,口里低喧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有眼无珠,险些当面错过,少侠且请少待,容贫僧飞传金顶,家师和各派掌门,终日引颈企盼,已有十数日了。”
凌茜见他前倨后恭的神态,忍不住噗嗤笑道:“灵空大师回来得好快呀!不愧是有道高僧,大概练有缩地飞行,腾云驾雾的能耐吧”
陶羽忙用眼色止住她的调侃,好在那智广大师并未在意,回头从另一位僧人身上,取出一只健鸽,在鸽脚上缚了一支响铃,扬手纵放,那鸽绕空一匝,挟着一缕尖锐破空铃声,穿云直上,向山顶飞去。
智广大师抖一抖衣袖,重又见礼说道:“家师自从黄山事败,接引四派掌门返山,立命全山寺院闭关封山,香客绝迹,终日引颈企待少侠莅止,又命贫僧守候山脚,一来婉拒游客登山,二来接引少侠侠驾,峨嵋周围百里,已遍布本门弟子,严防飞云山庄细作窥探,少侠等未至嘉定,贫僧已获密报,唯恨未识少侠容貌,致有适才诳言失礼之事,贫僧这里谢罪!”
陶羽想不到自己竟被各大门派中人如此推崇景仰,心里既惶又愧,连忙还礼,又把秦佑凌茜诸人,向智广大师一一转介。
智广大师躬身道:“贫僧己用紧急信鸽传讯金顶,家师定将率各派掌门下山恭迎,只是自金顶下山,非片刻可至,前面备有斋棚,请少侠移玉暂歇些时。”
陶羽感叹道:“在下何德何能,竟受贵派如此隆情厚待。”
智广大师激动地道:“罗大侠誉重武林,泰山捐躯,义薄云天,少侠更是一肩承担天下武林同道存亡重命,峨嵋弟子,恨不得朝夕侍奉左右,拜领教益。”
莫理高也道:“既然来了,少侠不必太客气,且歇一歇,等一会好上山。”
陶羽无奈,只得随智广大师穿过一丛茂林,林中果然有一栋极精致的竹棚,棚中凡椅桌凳,无不齐全,众人方才坐下,已有沙弥整治斋席,顷刻而备。
那智广大师殷勤奉酒,三巡酒过,陶羽便问:“黄山事败的时候,听说尚有昆仑、邛崃和崆峒三派没有赶到,现在己到峨嵋的,不知共有多少派掌门?”
智广大师道:“三派掌门早已在五天之前抵达,现除了黄山派余大侠殉难,紫阳道长重伤退返武当,其余八大门派,都已齐集峨嵋。”
陶羽感然道:“可惜紫阳道长也不能来了,咱们在三清观中,亲见他业已仙逝!”
智广大师惊道:“紫阳道长在黄山虽负重创,但伤不至死,怎么回山之后,反而死了呢?”
陶羽便将四丑寻衅,为了“通大宝篆”屠杀武当门下,与紫阳道长血战三清观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智广大师更加吃惊道:“前日昆仑掌门白羽道长赶到的时候,曾经提及在大门附近,见到终南雷家夺命三环跟两个全真教高手激战,被全真教打伤,据说也是为了一个姓宫少年,争夺通天宝篆”
陶羽回顾秦佑和凌茜,失色说道:“这么说,宫天宁己经跟全真五老碰了面,他定会无中生有,拨弄是非,说不定会向全真五老进谗挑拨,引起无穷祸患”
辛弟接口道:“若依咱上次在海上就杀了他,偏是公子不忍”
才说到这里,棚外僧人飞报:
“峨嵋灵空大师引七大门派掌门,亲迎陶少侠登山。”
陶羽急忙整衣起身,棚外己大步抢进来一个白髯霜眉老和尚,老和尚身后,紧跟着一僧、二道、四俗,其中一个俗家装束的白发老大婆,手里柱着一根金光闪闪的沉重龙头拐。
这一大群人中,陶羽他们只认识一个,那就是从前曾任少林达摩院护法的慧空大师。
慧空自从少林掌门明空禅师去世以后,已经接掌少林门户,但他一见陶羽和秦佑,竟不顾一派掌门之尊,抢行两步,屈膝跪倒,向秦佑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师叔”
秦佑慌忙答礼,众人见他年纪如此轻,竟然身为少林当今掌门的师叔,都不禁骇然暗惊。
那老和尚正是峨嵋掌门灵空大师,他和昆仑掌门白羽真人、青城掌门元修道长。华山掌门九指姥姥尹婆婆、衡山派追魂金针南宫显、崆峒派百丈翁宋英以及邛崃派凌空虚渡柳长青柳大侠等人,都是参与过十五年前泰山二次武会的人物,是以一见陶羽,全都一愕,不用介述,已认出这位酷似当年罗伟的少年,便是他们日夕企盼的陶羽。
灵空大师目蕴泪光,喃喃念声佛号,便欲对陶羽行大礼。
陶羽慌忙接住,含泪道:“老前辈要折煞晚辈么?”
灵空大师仰天长叹,热泪满面,却又忍不住放声大笑,道:“我佛有灵,天不绝义士后裔;罗大侠有此虎子,在天之灵,也当含笑瞑目了。”
那手持金色龙头拐杖的华山掌门尹婆婆走上前来,紧紧握着陶羽的手,激动地道:“好孩子,真是太像你去世的爹爹了。”
八大门派掌门人,个个热泪盈眶围着陶羽,你摸摸,他握握,仿佛在他们面前的不是陶羽,而是十五年前的罗大侠,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陶羽感动得流泪不止,一一见过各派掌门,仍以晚辈之礼相叙,又把凌茜、秦佑、辛弟、莫理高祖孙,向各大门派掌门引见。
当他引见到易萍的时候,华山掌门九指姥姥忽然脸色微变,招招手道:“易姑娘,你过来一些,老婆子有话要问问你。”
易萍姗姗含笑走了过来,道:“老前辈有何赐教”
谁知这句话还没说完,九指姥姥尹婆婆突然抓起右腕,闪电般扣住她的时间穴门,沉声道:“好丫头,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陶羽等齐都骇然大惊,忙问:“老前辈,是怎么一回事?”
尹婆婆冷笑两声,说道:“少侠可知道这丫头的师承来历?”
陶羽茫然摇摇头,道:“晚辈虽不知她的师承来历,但咱们在巫山峡口船上巧遇,易姑娘也是热心赶来峨嵋参与金顶之会,因此结伴同行”
尹婆婆哼了一声,道:“少侠上了她的当了,这丫头是飞云山庄派来峨嵋卧底的的奸细,可是怎能逃得过老婆子的慧眼!”
凌茜插口问道:“你怎知道她是飞云山庄派来的奸细呢?”
尹婆婆冷笑道:“这丫头的师父,不久之前投靠了飞云山庄,此事武林中知道的人不多,可巧竟被老婆子途中得悉,是此一眼就认出她的诡谋。”
陶羽诧道:“她的师父是谁啊?”
尹婆婆一字一顿,缓缓说道:“鬼师董武。”
陶羽等仿如被针刺了一下,全都心神一震,不约而同叫了起来:
“什么?是鬼师董武?”
尹婆婆点点头,道:“董武共有两个徒弟,除了这丫头之外,还有一名男徒,名叫江翼,他们师徒一向隐居勾漏山罗阳,这丫头独自在外行走,有个外号,叫做紫蔽丫头,你说对不对?”
陶羽紧忙看看易萍,却见她神情竟然十二分镇定,微笑点头道:“一点也不错。”
尹婆婆又道:“你师门向来喜穿红色衣衫,所以又有人称你们‘红云董门’,这话可对?”
易萍又点点头,笑道:“对!”
尹婆婆冷哼一声,又道:“你师父恬不知耻,最近受飞云庄主陶天林亲聘,已经赶往崂山,当了飞云山庄的狗头军师,可有这回事吗?”
易萍又颔首道:“有这回事。”
陶羽和凌茜互望一眼,心里都不禁有些惋惜,心忖:难怪黄山之会,机密早泄,看不出她如此可人,竟不出尹婆婆所料,果真是有意混进峨嵋来的。
尹婆婆冷冷又道:“你倒还算但白,那么,你是受你师父教唆;特意接近陶少侠,意图混进峨嵋,暗将咱们金顶会上详情,报与飞云山庄?”
可是,这一次易萍却毅然摇头,大声说道:“不!”
尹婆婆五指一紧,怒叱道:“你还敢狡赖!”
她指上暗蓄内家真力,一紧之下,潜力进发,五只尖锐如刀的指甲,登时深深嵌进易萍白玉羊脂似的肌肤之内。
易萍脸色顿变,额上汗如雨下,但她用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忍受,用力摇摆头部,声嘶力竭地叫道:“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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