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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白绢遍布隐藏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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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寒颤。

    放眼向广场四周的群僧扫视一匝,然后注视到天宏方丈的脸上,那股凌人的威势,比先前的蒙面人,只有过之而无不

    天信、天泰两个老和尚,此时已换了僧袍出来,与其他天字辈的师弟,在掌门师兄天宏方丈背后,站成一个半圆形,睁目怒视,只要蒙面人对掌门方丈一有举动,便奋身出击。

    那些随后出来的各辈弟子,虽然对先前的蒙面人心存余悸,但是少林寺的寺规严厉,明知武功不敌,也不容不舍身护法。

    群僧紧紧地围成一个大圈,把蒙面人围在广场中间,只要掌门的法谕一下,各人立即抢攻。

    但是群僧的心里都很明白,蒙面人不使残杀手段,就算是万幸,要凭他们的功力与蒙面人动手,简直是飞蛾扑火,自投罗网。

    天宏大师的眼睛和蒙面人猛一接触,只觉蒙面人目光迥异常人,凭他数十年修为的高深内功,也不禁倏然起凛,转眼一扫视,见自己门下四代武功卓绝的弟子已蓄势以待,心中稍宽,立即恢复常态,本想等待蒙面人先行开口说话,过了片刻,仍不闻对方发言,只得合十道:“阿弥陀佛,敝寺与施主何怨何仇,张悬告白,声言要对佛门弟子大肆屠杀,难道施主不怕罪孽么?”

    蒙面人没有回答,突然将左手怪拍平放胸前,右手缓缓地拿起怪笔。天宏方文以及身后天字辈的各位老和尚,以为蒙面人又是闷声不响的要动手,立时一阵紧张,跟着方丈后退一步,纷纷蓄劲以待。

    蒙面人虽不乍出手出招,群僧骤然起了惊慌之状,这也难怪,因为先前来的蒙面人,大施辣手,杀伤了许多寺僧。一直到不战而遁,始终未发一言。

    群僧不得不加倍小心蒙面人那对怪异的兵器了。

    就在群僧紧张得后退一步之际,蒙面人右手怪笔已在拍上一阵疾书写毕之后,反面高举,拍面上的字对着天宏方丈等人。

    天宏方丈师兄弟,都是积数十年修为的高僧,目力何等之强,已看清那拍面明显地在月光下现出数行红色的血字:“武林中人为害江湖,已非一日,少林寺自称各门正派,不能领导武林,伸张正义,反而外善内诈姑息养奸,可恨之至,所以本人要昭告武林,个个加以诛杀,先向你们这群秃头开刀。”

    天宏方丈看过怪拍上所书的红字后,脸上怒容渐浓,沉声问道:“施主所谓敝寺干预江湖之事,不知是根据何事所说,可否详示。”

    蒙面人又将怪拍平放胸前,再疾书举示:“胖罗汉骆明远,是否属于贵寺弟子。”

    天宏方丈一见拍上“胖罗汉骆明远”六字,陡吃一惊,意识到对方向少林寺寻仇,并非无的放矢,因为骆明远确是少林门下弟子,但他屡犯门规,早已逐出门墙,定是在江湖上做出滔天罪恶,乃一敛脸上怒容,转为歉然之色,合十说道:“不错,骆明远是敝寺的叛徒,但不知他和施主结下了什么冤仇?”

    蒙面人的眼睛突然射出两道凌厉带煞的目光,望着天宏方文的脸上,虽看不出他此刻面部表情,但也猜测他痛恨的程度,如利刃的目光在天宏方丈脸上划划之后,再在怪拍中写道:“切身之恨,残肤之仇,欲尽天下武林,犹难偿还我本来面目。”

    天宏方文看了暗一哆嗦,紧蹙着白眉,长长叹息一声,道:“见施主书示,确遭不幸,老衲也深为同情,且引为遗憾,惟冤有头,债有主,本门叛徒骆明远,早经上一代已被遂出门墙,与敝寺再无牵连,尚请施主三思,万勿多造杀孽!”

    蒙面人又写道:“养不教,谁之过呢?”

    天宏方丈答道:“父之过啊。”

    蒙面人那块追魂拍,似玉非玉,做石非石,表面除了几个蜂孔外,一片纯白光滑,写过字的一面,只要随手一幌,不用擦拭,又洁自如玉,不留痕迹,倒不知是什么东西做成的?只见他翻过拍子又写道:“教不严,又是谁的过呢?”

    天宏方丈看了,暗说:糟了,兜了一个圈子,仍脱不了干系,只好硬着头皮,再行强辨。道:“养子不孝,做父母的也无奈何?何况是逐出门墙的上一代叛徒。”

    蒙面人又疾书道:“少林寺是否订有门规戒条,对犯寺规的弟子,如何处置。”

    天宏方文见他这一问,突然想起门规戒条之第十条:犯上列不端行为之一者,轻则废除武功逐出门墙,重则处死,以维门规。以骆阴远的罪行,应该在格杀之列,最低也要废除武功,深悔昔日祖师一时怜悯,遗下今夜之祸,勉强辩道:“我佛慈悲为本,得饶人且饶人,不料叛徒不知后悔,施主意欲如何对付敝寺?”

    蒙面人再疾书,道:“仇深似海,万命难填!”

    天宏方文被逼得无可奈何?知道难逃灾劫,反而心神镇定,冷冷地答道:“敞寺数千弟子,就凭施主一人的力量,能够所心如意吗?”

    蒙面人又书道:“杀一个是一个,杀两个是一对。”

    天宏万丈脸色一寒,沉声答道:“阿弥陀佛,施主不知有什么惊人的绝技,敢说这等狂言。”

    一书一答,到此可说不动武,已无法解决,广场上的群僧个个握紧了兵器,情势紧张万分,一场武林杀劫,眼见就要展开。

    此时,人人心头猛跳,面对生死关头,少林寺霎时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暗影中。

    蒙面人的脚步微微移动,双手上的一对怪兵刃,缓缓的站起,仿佛死神伸张双臂,在向群僧召唤,骇得群僧一齐怯退两步。

    独有一个人始终站立一旁,从容观变,见蒙面人要动手了,心里暗自欢喜,自言自语道:“看来这场交易,尚不至于落空。”

    许青松见情异常的紧张,睁着一对眼睛望着蒙面人和天宏方丈等失神。

    天宏方文见蒙面人气势凌人,已面临决裂,再委屈求全,必至陡什招辱,猛喝一声,道:“施主,既然如此自负,老衲自不量力,愿以本寺历代所传武功,分别向施主领教。”

    蒙面人咧嘴一笑,傲然写道:“你们这和尚庙,有多少绝技和武功奇特的高手,都集中起来,单打独斗,或群打群殴,悉听尊便。”

    天宏方丈冷笑一声,道:“敝寺在江湖之中,还有一席之地位,对付你一个人,还用不着集合本寺的高手,只要你胜得过老衲等师兄弟,其他所有的弟子,任凭施主发落就是。”

    落魄书生听天宏方丈要用车轮法对付蒙面人,暗骂一声:老秃头,使得好计。

    蒙面人点点头写道:“秃头你先接我一招?”

    天宏方丈正欲向前和蒙面人对招,天信老和尚一跃向前,道“师弟愿先接他几招试试。”

    天宏方丈稳定身形,点点头,道:“好”蒙面人疾书道:“何须几招,只要能接得住我半招‘反应掌力’,我立即就用金笔穿胸自绝。”

    天信老和尚在少林寺中,武林造诣其深,尤其迦陵神功已练到十成火候,不畏刀剑,不怕水火,见蒙面拍上所书语气狂妄已极,对他如此轻视,不由得气得脸色铁青,喝道:“施主写的话,算不算数?”

    蒙面人点点头,写道:“我写的话,千金一诺,岂能不算。”

    天信和尚立刻气纳丹田,运行一遍,运起神功护身,全身坚如钢铁,稳立在岳,目示对方,道:“就请发招吧。”

    蒙面人点点头,把右手金笔交回左手,掌心微侧,向前轻轻推出,看来好似没有一点劲力,但掌心由侧而正之后,突然一股力道绵绵不绝地涌出。

    天信老和尚蓦觉身外涌到一股奇大无比的劲力,竟然穿过护身真气透体而入,不禁凛然一惊,急忙挥出右手,希图一挡,那知暗劲一接,右肘如中了千斤锤一击似的,顿觉麻木动弹不得。

    蒙面人收回掌力,随即执笔写道:“老秃头,如今总可相信了吧,老实告诉你,若不把右臂立时削去,半个时辰以后,就要全身麻木,血管硬化而死。”

    天宏方丈见师弟长眉紧皱,脸色骤变,便知他受伤不轻,见了蒙面人所书警告,叹息一声,道:“师弟,伤的严重吗?假使真感觉不能运功抵御伤势恶化,那么就”

    他那能忍心叫师弟自行断臂呢?故此话说中,语音梗塞,再也说不下去。

    天信老和尚支持顷刻,渐觉麻木伸展到肩头,而且脉管里的血液,已起硬化,知道蒙面人不是故意恫吓,牙齿一咬,立即散去护身神功,从站在身侧弟子手中夺过一柄戒刀,毅然手起刀落,活生生自行砍去一条右臂。

    蒙面人又在怪拍上写道:“谁再出来接招,请赶快吧。”

    天信老和尚的功力,已与天宏方丈在伯仲之间,竟挡不住蒙面人一招。就断一发一条右臂,其他的师兄弟,更无把握接得一下,急切之间,天宏方丈也拿不定主意传谕谁人去接招,不觉惶恐失措。

    蒙面人似是等得不耐烦了,一圆双眼,射出两道慑人寒芒,猛然一举左手怪拍,卡嚓一响,怪拍内射出一股烈火,直向数丈外的少林寺大门上一块横匾射去。

    天高气爽,那横匾干燥异常,经烈火一喷,哗哒一声,立时燃烧起来,再经蒙面人连续几拍,一座门楼整个陷入烈火之中,立在寺旁的僧侣,见寺门着火,纷纷转身抢救,但水源很远,任你人多手众,急切之间,也无法把火势扑灭掉。

    天宏方丈沉叹一声,道:“老衲等受本门叛徒之累,骆明远是上一代的叛徒,本寺不敢逃避失教责任,然而佛门寺院与施主何仇,必欲放火焚毁,难道不怕罪过吗?”

    蒙面人闻言低下头来,略一沉吟,突然振笔书道:“人怕伤心,树怕剥皮,不是武林中人陷害我,叫我杀一只鸡,也觉手软,要想扑灭火势,只有用土。”

    天宏方丈见示之后,立即传下法渝,命众弟子撬土掩救。

    群僧听到掌门方文法谕,纷纷使用方便铲铲土抢救火势。

    少林寺的僧侣,都有惊人的功力,几丈高的楼顶,也能抛得上去,人多手众,片刻即扑灭了燎原的火势。

    在一旁静立冷眼旁观的落魄书生,先见火势燃起,暗暗高兴,嗣见火势扑灭,不禁叹息一声,道:“不把少林寺那些武学奇着焚毁,虽然把少林寺的和尚杀光,还不是‘离离原上草,春风吹又生’。”

    话声一出,竟然激起了天泰老和尚的大怒,欺身上前,大喝一声,道:“你敢搬弄是非,老衲先慈悲你再说。”掌随声起,一招“金刚降魔”猛向落魄书生当头劈下。

    落魄书生身形一晃,让过掌势,纵声大笑,道:“大和尚,你们死在眼前,还敢逞凶!”

    蒙面人想不到竟有人暗中同情,心中暗感奇怪,叹道:“师姊告诉我说,少林寺为武林中之翘楚,谁也不敢扯虎须,只要我舍命先向少林寺挑战,必使武林中人物,个个心寒胆颤。这人竟会同情自己,敢和少林寺树故。倒要看看这人,是甚等样人物。”

    心念一转,立即转身向天泰老和尚欺去,哑嘶一声疾举拍书道:“住手!”

    天宏方丈怕激起蒙面人大开杀戒,连忙出声,道:“师弟,且请退下。”

    少林寺掌门人说的话,无论辈份多高的弟子,也得谨听,天泰老和尚心中虽然气愤已极,也只好停手后退。

    蒙面人在天泰老和尚后退之际,炯炯的目光仔细向落魄书生打量一眼,忽然向后疾退数步,身子微微抖动。

    他这失常的态度,引起了天宏方丈等人的诧异,心里起了一阵疑惑的感觉。

    落魄书生见蒙面人陡然失神,这更确定他老哥哥的预料不错,脸上浮起一阵兴奋,愉快的光彩,目光射向蒙面人,想在他的身上发现些什么?

    “施主,贵姓大名,能否以真面目和在下相见?”

    蒙面人略一怔神之后,随即恢复镇定,摇摇头,提笔书道:“我若能出示真面目,又何必杀尽武林人物,过去的姓名,已随我的面目隐去,无可奉告。”

    天宏方丈猜不透蒙面人被叛徒骆明远,害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只好叹息一声,道:“阿弥陀佛,罪孽,罪孽。”

    蒙面人抬头望了一望天色,又疾书道:“和尚,你们只有一个时辰可活了,有什么厉害的武功,尽在这一个时辰之内,施展出来,我苦破不了,不但饶了你们少林寺众僧侣,连武林所有的人物,一概免死。”

    落魄书生见蒙面人写的口气,心中更感高兴,转身缓缓向后走去。

    天宏方丈想了一想,道:“金钟罩、铁布衫两种绝学,称霸武林,施主恐怕难破得了。”

    蒙面人咧嘴一笑,不屑的写道:“我的‘反应掌’能破任何护身神功,破这两种武功,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在试招接掌之前,希望先准备一只雄鸡。”

    天宏方丈不知道他要雄鸡何用?即传谕弟子把寺内畜养的一只公鸡捉来。

    蒙面人见一个小和尚,匆匆捉来一只公鸡,写道:“这次那个出来试掌?”

    天保老和尚自告奋勇挺身而出,向前合掌一礼,道:“老被自不量力,愿以金钟罩一试施主神掌。”

    蒙面人出手倒是光明磊落,他待天保老和尚运功护身之后,右手笔往腰间一插,就势往外一推,并未见他蓄势运功,击出来的力道,却是劲猛无比,劲风袭至,只闻“蓬”的一声,天保老和尚当场震退六七步,身形摇摇欲倒。

    天宏方丈赶忙跃身过去,伸手扶住,一见师弟的脸色铁青,喧了一声佛号问道:“师弟,赶快试试,是否还能运功,让我助你行气治疗。”

    话声甫毕,只见蒙面人提笔书道:“就算借你的功力,暂时能阻止血液逆流,但也难活上半个时辰,除非立刻割破喉皮,把上升逆血放出,再将雄鸡皮活活剥下敷上,休想能活得性命。”

    天灾方丈目望师弟,两眼发直,知道生死在于俄顷,不假思索,立即把师弟放卧地上,夺过一柄戒刀,轻轻地在天保师弟的喉颈上割了一刀。

    但见流出来的血,已成紫黑色,待流出鲜血时,夺过公鸡,指甲一划鸡颈,活生生把鸡皮剥了下来,贴在天保老和尚颈子上的刀口上。

    说也令人不信,鸡皮贴上刀口之后,不但流血立止,他那对发直的眼睛,渐渐开始转动,这蒙面人行动猛辣,心却很慈善,这种行为,使人无法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天宏方丈见师弟性命能保住,心中稍安,连忙吩咐两个悟字辈的弟子扶天保老和尚入寺养息。

    站在一侧的天文老和尚,目光射着蒙面人冷笑一声,道:“哼!旁门左道之技,何足为惧。”

    蒙面人咧嘴一笑,写道:“你何妨也来试试。”

    天文老和尚虽已年届七十,性情躁急,生平不信邪,练得一身铁布衫功夫,已至炉火纯青地步,当即冷笑一声道:“老衲倒要接施主几招试试。”

    蒙面人的眼孔内,射出两道轻鄙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又书相示:“何需几招,只要老秃头经得起我一指,我立即自击‘天灵穴’而死。”

    天文老和尚在武林中,也算得第一流人物,今在蒙面人的眼内,竟被轻视得如同凡夫,这口气叫他如何忍受得了,怒喝一声,道:“好啊,施主若一指破了老衲的铁布衫神功,老僧也当场挖心溅血。”过去不久,他是藏经阁的主事,所有的藏经阁都被人偷龙换凤,他已经察觉事态严重,不敢宣扬,现有人提起经典之事,他内心大感恐惧!

    话声一落,即立施展铁布衫神功护体,拿椿待敌。

    天宏方丈不及阻止,只得为天文师弟暗自耽心,目光注意蒙面人的出手动作。

    但见蒙面人微伸食指,距天文老和尚的“鸠尾穴”约五尺之远隔空遥遥一指,随即收回,并悠闲地退后一步。突闻“嗤”的一声,似有一支弹箭疾射而出。

    只见天文老和尚里庞大的身躯如倒巨树一般,直向后仰,他虽不会重伤而死,但为覆行诺言,功力尚未消失之际,五指猛然截入自己的胸腕,竟把自己的心,血淋淋的挖了出来。

    这一幕壮烈而惨绝的情景,看得广场上所有少林寺的弟于,心里一阵悲痛,纷纷合掌,高喧佛号,阿弥陀佛之声,霎时响彻云霄。

    许青松看了天文老和尚壮烈护法殉难,也忍不住一阵心伤,虎目中簌簌落泪。

    落魄书生也感和尚的牺牲精神,而发出惋惜的磋叹!

    天宏方丈惊觉时,抢救不及,眉头一皱,以黯然的神色,望着挖心而亡的师弟,叹息道:“天文师弟,皈依我佛数十年,急躁之性,仍然不改,贫落得如此惨死之状。”

    蓦地,蒙面人发出一声哑嘶,又书道:“秃头,死限快到,谁还有什么绝艺,赶快使出来,不然,休怪我动手屠杀了。”

    蒙面人真有神技轻描淡写的破少林寺的神功吗?这是一层内幕。

    蒙面人这等相逼,任你天宏方丈修行如何深厚,也难忍受,高喧一声佛号,道:“老衲不量力,欲亲自主持罗汉阵,一试施主超凡人圣的武功。”

    蒙面人点点头,书道:“好,我等待你排好罗汉阵后,再动手就是。”

    天宏方丈待挥手发动阵势,落魄书生跃至天宏方丈身边,郑重地提出警告,道:“老和尚,你估计错误了,罗汉阵威力固然无比,可是你忽略一了蒙面人的那对奇怪兵器中的毒水和烈火了。”

    这几句话无异响了丧钟,听得天宏方丈心里一骇,长长的叹息一声,道:“老衲无德无能,竟给敝寺带来了”

    落魄书生冷笑一声,道:“老和尚,何必自怨自艾啦,众弟子都死光了,迦陵经也不见得保存得住啊?”

    天宏方文略一沉默,忽然怒睁两眼,怒视落魄书生一瞬不瞬,好似要将他活活的吞了下去。

    看得落魄书生心冒寒意,连连后退数步,道:“在下是为贵寺百年基业着想,大和尚若自愿毁灭,也只好由你决定,何必对在下怒目相视呢?”

    天宏方丈不理落魄书生的说话,目光转向蒙面人,发出一种带商求的语气,道:“老钠愿负叛徒骆明远失教之责,是杀是剐,听凭施主吩咐,但请勿牵连少林寺一众佛门弟子。”

    蒙面人疾书答道:“江湖一切是非均由你们惹起,不杀尽你们这些为恶之辈,难以对苍天,现在你既再三恳商,我只得网开一面,让少林寺保存,智、悟两代弟子废除武功,专心清修向佛。天、元两辈和尚却要集体自杀。同时将寺内一切武学记载的经典书籍,全部拿出来,当场焚毁。”

    蓦地,广场上喧起一陈惊天动地的佛号,只见四周的和尚,怒愤填胸,齐声喝道:“我们是佛门弟子,愿为保存祖师的基业,不想舍弃肉身护法,宁愿受兵解,也不愿受此侮辱。”

    蒙面人听了众僧侣的怒喝,神态仍是非常镇定,好似不惊不慌无动于哀,提笔再书道:“老秃头,时限已到,若愿意接受我所提出的条件,就赶快传谕全寺弟子,令天、元及智、悟,站成两行,好集体自杀及废除武功。”

    天宏方丈高喧一声佛号,叹道:“少林寺自达摩祖师启建至今,数百年来尚未遭遇到像今天的情势,老衲”

    话声未落,突闻蒙面人一声哑嘶,左手追魂拍猛然一招“风扫落叶”直向天宏方丈拍出。右手金笔一挥,笔毛洒出无数的血点,如骤雨一般洒落到一边站立的群僧头上。

    蒙面人笔内洒出的血点,劲道奇猛无比,幅圆又广,群僧虽早已戒备,无奈来势猛急,那能闪让得及,只听得一片响彻云霄的惨叫,五、六十个智觉两代的弟子,已当场中毒汁倒地。

    这个蒙面人洒出的血点,比先前那个蒙面人洒出的血色毒水激猛数倍,先前蒙面人的毒水,不过是灼伤皮肤而已,但中了这蒙面人的血点,却有性命之危险。

    天宏方丈虽在说话,仍不忽略戒备,见蒙面人挥拍攻来,立即旋身出掌,连续击出两掌。

    他攻出的掌力,可说是奇猛绝伦,仍然抵挡不住蒙面人拍恕的力道。

    两股刚猛的力道,一经接实,天宏方丈当场被震退三、四步,而蒙面人连身子动也未动一下,一举左手怪拍,向天宏方丈一欺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待老方丈惊慌退避时,他却中途改写横跃,金笔挥洒血点,追魂拍喷出烈火,分别向两边的寺僧喷射而出。

    天宏方丈心头一骇,猛然运起功力,一掌向喷出的烈火拍去,想将烈火扑灭。

    那知烈火被他的掌风一催,火势更烈,又是一阵骇人心魄的惨呼,数十个元、智、悟三代的弟子,已遭到了火烧之危险。

    那些被烈火烧伤的寺僧个个奇痛难忍,而且空气充斥腥味臭气,嗅之令人恶心欲呕。

    少林寺的和尚,为保存佛门圣地,前仆后继向蒙面人猛攻上来,而蒙面人笔内洒出的血点和追魂拍喷出的烈火,也源源不绝,尚未接近蒙面人的身边,更都受伤。

    眨眼之间,少林寺的僧侣,就死伤了不少,尸体横陈,惨不忍睹。

    这一幕惨绝人寰的悲切护法殉难精神,真可以泣鬼神而动天地!

    落魄书生向那些中了血点至死的和尚一望。只见光头上都有小小的洞孔。在不断地冒出鲜血,也不禁为蒙面人这残忍的手段而心酸。

    天宏方丈目睹弟子纷纷赴难,心中大感悲痛,跃身到了落魄书生面前,叹息了一声,合十说道:“申施主,老钠愿意以迦陵经交换画像,请施主上体苍天好生之德,设法遏止蒙面人的残酷行为吧!”

    落魄书生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听了方文之言,右手一伸,冷冷地说道:“拿来,我立即展开画像为你退敌。”

    天宏方丈急道:“‘迦陵经’深藏经阁,如今情势冒急,来不及去取,老衲出家人,决不说谎话,退敌之后,一定拿来面交施主。”

    落魄书生摇摇头,道:“在下生平就因太过听信人言,以至吃了不少亏,再也不肯上当了,就是这笔交易,我我”

    又是一阵惊心动魄的惨叫,把落魄书生的话声打断,转眼一望,广场上又有数十个和尚受伤!

    天宏方文抑止心中的悲痛,迫切的恳求,道:“施主,相信老衲吧,你看这是多么悲惨、残酷、情急的局面!”

    落魄书生视若无睹,毫无怜悯之心,仍然冷冷地,道:“他们的伤亡,都是你这老和尚一念之差,所造成的恶果,怨得谁来,若你先前一口答应,把迦陵经拿出交换,那会发出如此悲伤的后果,你一手造下这般罪过,永生不能正果。”

    天宏方文点点头,叹道:“老衲自知无德无能,遇事不能果断,以致造成敝寺有始以来未有的浩劫,望施主为佛门修积善缘,允老衲所请吧。”

    落魄书生沉吟了一下又郑重的问了一句:“老和尚真不反悔?”

    天宏方文点点头,毅然答道:“决不食言。”

    落魄书生从衣袖内,取出一轴画卷,右手提着画轴上端,小心翼翼地展开,然后把画像向着蒙面人,朗声叫道:“少华,住手!”

    蒙面人闻有人呼叫他的名字,不由一楞,双手立刻缓下攻势,放眼一望,目光接触到画像。忽然凶光尽敛,眼泪如泉涌出,蒙面黑布潮湿一片。

    他抬起脚步,缓缀地向前两步,猛然朝画像跪倒,连连叩头。

    蒙面人跪下叩头之际,两个手握方便铲的和尚,不声不响偷偷地走到蒙面人身后,举起手中方便铲,欲乘蒙面人不觉之际,置他手死地。

    天宏方文恐弟子一话击中,又惹起蒙面人的杀机,那就无计可施了,急忙大声喝阻,道:“住手!”

    偷袭蒙面人的和尚,听掌门方丈叫住手,慌忙收势后退。

    蒙面人朝画像恭敬的拜了九拜,然后站起身来,又仔细地看了画像一眼,嘴唇蠕蠕而动,好似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将追魂拍缓移向胸前乎放,两眼泪汪汪的提笔写了:“爸爸,孩儿”就停下笔,将头埋在胸前,泪落如雨。在场之人看他这等的悲伤,也不禁暗感同情。

    突闻蒙面人哑嘶哭泣一声,身子腾空跃起三丈多高,呼的一声,掠过广场,如一只深宵大蝙蝠,飞下峰去,转眼之间,消失于峰下黑林之中。

    落魄书生吁了一口冷气,从容收卷起画像,递到天宏方丈手中,道:“老和尚,在下这幅画像的功效如何?该值得与贵寺迦陵经交换使用参阅的价值吧,蒙面人目的尚未达到斩尽杀绝的愿望,还不知他何时重来,赶快收藏起来。”

    天宏方文接过手中的画轴怔怔的出神,似正在沉思一个难解的问题,未及回答落魄书生的话,也未及把画轴揣人袈裟之中。

    蓦觉眼前掠过一条黑影,等待惊觉时,手中画卷已被这突然从身后掠过的人影,于众僧侣都在怔神之际抢走,他怒曝一声,拔身就追。

    但见那人影去势如电,眨眼工夫,已射落降下消失。

    天宏方丈那等身子,而且周围尚有不少天、元两辈的高手,不仅来人出现抢夺画像,事前毫无察觉,事后逸去,竟至连人家的身形,都未能看清楚。

    可见夺画之人,本领不在群僧之下,少林寺该当遭劫,否则,怎么会连通强敌呢?

    天灾方丈追到峰下,询问守卡弟子,发现有人出入否?均摇头说未见任何人出入,知道无法追到,只得另派师弟搜寻附近。

    落魄书生随天宏方丈追了一阵,停身没有再追,他站在道卡上,注目打量夜景,忽见天宏方丈颓然而回,知他未追到夺画之人,不由着急,道:“这幅面关系整个武林人的性命,这这怎么办?”

    天宏方文叹口气,答道:“我们暂且回寺,待老衲略做安排善后,立即启程,天涯海角,也得追回这幅画像。”

    落魄书生摇摇头,道:“这人来无影去无踪,要想追回画像,谈何容易啊。”

    天宏方丈答道:“抢夺画像的人,定然是武林中成名人物,只要细心查访,不难查出线索。”

    落魄书生忽然想起迦陵经尚未到手,不由苦着脸,说道:“画像是在大和尚手中失落,但已解救了贵寺一场大劫,想大和两不会翻悔诺言吧!”

    天宏方丈答道:“迦陵经固为敝寺之宝,老衲既有交换画像使用,参阅的诺言在先,自然不会失言,施主但请放心好了”

    话到这儿,忽然想起一个疑问,一顿之后,继续地说道:“那幅画像必是蒙面人的至亲肖像了,但不知施主何曾得来,能否见告其详。”

    落魄书生略一沉吟之后,抬头答道:“在下有一位忘年之交的老哥哥,夜半个月前,打发一个人送来这幅画像,和一封书信,我当时拆开书信一看,里面并附有天、地、玄、黄四个锦袋,信中大意略谓:

    武林之中,将要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浩劫,少林寺素执武林之牛耳,当事人会采取杀一儆百的手段,故必首遭其难,余欲消解此浩劫,但要先人深山采取奇药,无法分身去到少林寺,亲解其危,思得这幅画像,能挡灾救难,故着人送来,希速持往少林寺退敌,但必须要以达摩迦陵经交换使用、参阅为条件,信内所附天、地、玄、黄四个锦囊密袋,分别注明拆观时日偈语,不到时候,切勿拆阅,以免泄露天机,铸成大错云云。”

    “哦”天宏方丈疑团顿解,又再问道:“不知那四个锦囊密袋,上面注明的是什么偈语?”

    落魄书生答道:“九九灯火拆阅天袋,九门同现拆阅地袋,二十八九拆阅玄袋,不见天日拆阅黄袋。”

    天宏大师听他说的很是玄妙,一时之间,也不易了解,长长的叹息三声,道:

    “施主的老友,定是一位胸罗玄机的武林前辈,但必能救回这一场武林浩劫。”

    两人边说边走,已到了寺前广场,天宏大师站住身形,放眼一望,只见广场上尸体横陈,惨不忍睹,眉头一皱,高喧一声佛号,道:“众弟子赶快把为祖师殉难的肉身先行礼葬之后,再行超度。”

    少林寺的僧侣众多,当掌门人和落魄书生谈话之间,纷纷扛起伤亡僧侣的尸首,背到左边山腰中停尸寮安置。

    眨眼之间,除了大门被烧毁的部份,未复旧观外,广场上的血痕疮迹,已经洗刷得干干净净。

    藩魄书生见少林寺的和尚,训练有素,分别工作有条不紊,忖道:难怪少林寺受武林的尊重,原来个个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啊。少林寺的武功不是敌不住蒙面人,而是未察明蒙面人武功的根底,不知如何应付。

    天宏方丈目睹广场清理干净之后,带着悲痛的心情。和落魄书生一同走人寺门,缓缓向一座偏院走去。

    两人走至偏院门口,天宏方丈突然注定身形,闪身中让,合掌肃窖,道:“施主,请入里面稍坐待茶”

    落魄书生抬头一望,见门额上悬着一块木匾,写着接待院三字,缓步走入。

    两人走进接待院分宾主坐下,小和尚献过茶,天宏吩咐身侧两个弟子,道:“你们两人即去‘藏经楼’谕知天慧、天慈两位师叔,速将达摩迦陵经送到接待院来。”

    两个元字辈的弟子,合十应了一声“是”转身飞奔而去。

    不到片刻,两个弟子导引许青松师兄妹,也来到了接待院。

    他们师兄妹一见少林寺的方丈,双双躬身一揖,许青松脸现愧容,道:“晚辈学浅技低,未能为贵寺出力,尚祈掌门入罪。”

    天宏方丈连忙答道:“两位小施主,快莫说此话,幸而你们未能参与出手,不然,老衲防护不周,如何向光义道长交待!”

    他说的倒是实话,但听许青松师兄妹耳中,更觉不是滋味,急切之间,他们师兄妹倒不知如何答话,怔怔的站在那儿,尴尬至极。

    落魄书生一看郭姑娘粉脸上泛起了娇羞,更显得娇美,不自觉的低吟,道:“三十年前花迎春,三十年后孑然身,偶然遭着红拂大,心魂又到幻梦中。”

    他一生玩世不恭,一张嘴毫无遮拦,不管是什么地方,想到就说。这倒打开了他们师兄妹的尴尬局面。

    他的吟声虽然很轻,但在室中的人,耳朵都很灵,那有听不到之理,郭姑娘呸了一声,道:“老不羞。”

    许青松知道师妹性情倔强,天不怕地不怕,若惹她生了气,不管你是甚么样的人,也不会和你客气,立即向天宏大师躬身一揖,道:“晚辈似连夜起身赶返武当,向恩师禀告,不知掌门方丈有何回示。”

    天宏方丈指着侧身的蒲团,道:“两位小施主请稍坐半刻,待老钠修书奉复。”这一说话,恰好把不调和的紧张空气冲淡。

    四人静坐了片刻,突见两个去“藏经阁”传谕的弟子,气急败坏的跑了进来,向天宏方丈躬身,禀道:

    “启禀掌门恩师,天慧、天慈两位师叔,奉谕将达摩迦陵经,从藏经阁取出,不幸遭潜伏楼外的贼人抢去,现在两位师叔已经赶贼踪去了!”

    天宏方丈来不及纲问详情,立即纵出门外,身形一晃,跃上屋脊,向藏经楼疾奔而去。

    落魄书生猜不透他们葫芦内卖的是什么药,他怕天宏老和尚籍故避不见,而立即尾随老和尚的身后追去。

    许青松师兄妹见天宏方丈和落魄书生跃出了接待院,立即跟着出来,紧随追去。

    藏经楼离接待院约有一里多路,必须越过几重殿脊,郭素娟刚想跃上一座殿房瓦脊,突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和尚横身拦住去路。

    只见那个老和尚合十,说道:“殿内供有敝寺祖师神像,不得亵渎,请女施主绕道走吧。”

    郭素娟站住身形,冷笑一声,道:“隔重瓦如隔重天,从房顶超过,也不至于亵渎你们祖师神像啊。”

    和尚很内疚地摇头答道:“敝寺有禁例,不准女人越过殿脊通行,若女施主势必要经过这里,则休怪老衲失礼了。”

    许青松恐师妹个性倔强,发生误会,立刻向和尚拱手一揖,道:“贵寺既然有此规矩,我们绕过去就是。”

    郭素娟心中虽有不乐,但师兄已把话说出,也只好和师兄绕道而过。

    落魄书生紧随天宏方丈身后,直向藏经阁奔去,两人越过几重殿宇,只见两条人影,如弩箭脱弦一般,由左侧山腰射上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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