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仍旧没有动静。
“他们并不是没有心肝。”一个人的声音说。
马德兰先生转过身,认出了沙威。他来时没有看见他。
沙威继续说:“他们缺少的是力气。把这样一辆车扛在背上,非有一个特别厉害的人不行。”
随后,他眼睛盯住马德兰先生,一字一字着重地说下去:“马德兰先生,我从来只认得一个人有能力照您的话去做。”
马德兰吃了一惊。
沙威用一副不在意的神气接着说下去,但是眼睛不离开马德兰。
“那个人从前是个苦役犯。”
“呀!”马德兰说。
“土伦监牢里的苦役犯。”
马德兰面无人色。
那时,那辆车慢慢地继续往下陷。割风伯伯喘着气,吼着说:“我吐不出气!我的肋骨要断了!来个千斤顶!或者旁的东西!哎哟!”
马德兰往四面看。
“竟没有一个人要赚那二十路易,来救这可怜的老人一命吗?”
在场没有一个人动。沙威又说:“我从来只认得一个能替代千斤顶的人,就是那个苦役犯。”
“呀!我被压死了!”那老人喊着说。
马德兰抬起头来,正遇到沙威那双鹰眼始终盯在他的脸上,马德兰望着那些不动的农民,苦笑了一下。随后,他一言不发,双膝跪下,观众还没来得及叫,他已到了车子下面了。
有过一阵惊心动魄的静候辰光。
大家看见马德兰几乎平伏在那一堆骇人的东西下面,两次想使肘弯接近膝头,都没有成功。大家向他喊着说:“马德兰伯伯快出来!”那年老的割风本人也对他说:“马德兰先生!请快走开!我命里该死呢,您瞧!让我去吧!您也会压死在这里!”
马德兰不回答。
观众惊惶气塞。车轮又陷下去了一些,马德兰已经没有多大机会从车底出来了。
忽然,大家看见那一大堆东西动摇起来了,车子慢慢上升了,轮子已从泥坑里起来了一半。一种几乎气绝的声音叫道:“赶快!帮忙!”叫的正是马德兰,他刚使尽了他最后一点气力。
大家涌上去。一个人的努力带动了所有的人的力气和勇敢。那辆车子竟被二十条胳膊抬了起来。割风老头得免于难。
马德兰站起来,尽管满头大汗,脸色却是青的。他的衣服撕破了,满身污泥。大家都哭了。那个老头子吻着他的膝头,称他为慈悲的上帝。至于他,他脸上显出了一种说不出的至高至上、快乐无比的惨痛,他把恬静自如的目光注射在沙威的面上,沙威也始终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