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一半又放了下去。陈老笑了笑,大喊了一声:“稍息!”所有的退伍战士都随着陈老的口令从立正姿态变成了稍息,动作特别整齐。陈老好像找到了一种久违了的感觉似的,挺起胸膛满面笑容地继续往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宋力忠说:“这支队伍训练得不错!”
所有在陈老后面下车的人都远远地站着看着陈老折腾这帮退伍兵,吴晓意对陈老的这一番作为特别感兴趣,凑到李远方身边说:“远方,你师父真威风!”李远方笑了笑说:“这才哪到哪,他老人家当年才真叫威风呢,现在他也就找找感觉吧!”
在那里等着陈老的人群中,站在最前面的是包括钱老在内的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人,有几个李远方认识,都是梅山大学聘请的退休老教授,而有几个人则好像是江湖中人,李远方心想应该是刚才宋力忠在路上说过的那些隐居多年的武林前辈。
刚一走到人群前,陈老“咦”了一声,直直地朝着一个站在一个很不显眼的位置、比较瘦小、看上去七八十岁了的老头子走了过去,走到跟前盯着那个老头看了老半天,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你是元老哥?”陈老朝那个“元老哥”走过去的时候,别人都非常配合地站着没动,而那个“元老哥”则笑眯眯地看着陈老走近,陈老问完话后,捋了一下胡子说道:“陈老弟,可不就是我元某人!”
陈老围着元老转了好几圈,转着转着,眼眶竟然湿润了起来,然后一点都不顾风度地扑了上去抱住元老说道:“老哥啊,没想到你还活着!”陈老激动得过了头,而元老对他也不作任何防备,陈老的身材又比元老高出了一个头有余,竟然一下子把元老抱得离开了地面。
被陈老莫名其妙地抱了起来,元老可能觉得很没有面子,叫道:“你把我放下来再说!”陈老一听这话赶紧把元老放了下来,然后伸出手去握住说:“老哥啊,我找了你几十年都没找着,以为你早就不在了!”元老不满意地把陈老的手甩开,说道:“你都还活得好好的,咒我早死干什么?你快把身上的官服脱掉,我看着别扭!”
陈老讪讪地笑了笑,竟然听话地脱起了军装来。看到自己师父在脱衣服,李远方赶紧走到身边帮忙,然后把脱下来的衣服拿在手里。脱完衣服后,陈老拉着李远方的手把他拉到身前对元老说:“老哥,这是我徒弟!”然后对李远方说道:“快叫元师伯,师父当年去割一个小鬼子的脑袋的时候中了圈套,要不是你元师伯正好带人经过,早就被小鬼子大卸八块了!”李远方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喊了声:“元师伯”!元老伸手握着李远方的手臂说道:“好!好!力忠跟我提起过好几次!”
这个时候,宋力忠从后面冒了出来对元老说:“师父,你和师叔另找时间再叙旧,先让师叔见一见其他人吧!”这下轮到陈老不愿意了,转过身来瞪着宋力忠说:“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还叫了你老半天宋先生!”宋力忠歉意地低了低头说:“师叔请别见怪,这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今天只是想给你老人家一个惊喜。”
陈老点了点头,对元老说道:“老哥,你这个徒弟收得不错!”元老笑了笑说:“我元某人还有自知之明,教不出这样的好徒弟,我也就跟你一样,挂个师父的名过个干瘾罢了。远方是你正式收的徒弟,力忠这个徒弟我只是挂个名,还不如你。”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搞了半天宋力忠是元老的挂名徒弟,照这么说,宋力忠跟自己就有了师兄弟关系。虽然不知道元老和陈老以前是什么关系,但既然元老曾经救过陈老,而且陈老找了元老许多年,几十年没见面一眼看到就认了出来,可见关系很不简单。李远方想,宋力忠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只是一直不说而已,要是宋力忠告诉自己“我师父以前救过你师父的命,他们两个人关系不错,所以我们是师兄弟”以宋力忠的为人,确实不大说得出口,所以不如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让一切自然地出现的好。不过这样的话,李远方对许多问题都茅塞顿开了,既然是师兄弟,以武林中人的习惯,宋力忠对自己特别照顾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陈老到达梅山镇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和大家见完面后,也就到了吃饭时间。到大餐厅去吃饭的时候,刚一坐下,李远方发现李欣雨的身影在门口闪了一下,心想她怎么在这里,就问坐在同一桌的李教授:“外公,欣雨是不是来了?”李教授点了点头说:“她是来了,她听说你要回来,昨天上午自己坐公共汽车来的!”
陈老听到了李远方和李教授的谈话,很高兴地说:“欣雨来了是不是,快带过来我看看!”李远方应了一声,出门找李欣雨去了。
李远方刚出门,李欣雨就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了,上来喊了声:“大哥!”李远方正想说陈老想见她让他过去一下的时候,李远方拉着他的胳膊说:“大哥,我跟你说件事情!”李远方看她一副正经的样子,心想难道这小丫头有什么心事要跟自己说,就说了声“好的”被她拉到了走廊尽头一个没人的地方。
四周看了看没有人,李欣雨说道:“大哥,姐姐病了你知道吗?”一开始的时候,李远方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想起李欣雨口中的姐姐是叶黄,就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昨天晓意姐来的时候已经告诉我了,昨天晚上我也跟叶叔叔联系过了,她好像是累的吧,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李欣雨低头想了一会,然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对李远方说:“大哥,姐姐她不是累的,她是别的病。”李远方心想难道叶黄像隋丽一样也有种莫名其妙的怪病,再想想好像不大可能,她家是中医世家,如果有什么毛病的话,从小就查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才发现。再说了,如果叶黄从小有病,以叶歧山的为人也不可能瞒着自己的,至少会在半年多前想把叶黄嫁给自己的时候跟自己说清楚。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却发现李欣雨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自己,就问她道:“你知道她得的什么病?”
李欣雨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对李远方说:“姐姐她得的是相思病!”李欣雨这话一出来,李远方的身体抖了一下,好像心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似的,特别地难过,不过马上就恢复了正常,瞪了李欣雨一眼说:“你小孩子知道什么,别乱说,让别人听到了不好!”李欣雨着急地说道:“大哥,我说的是真的,不信的话你再给叶伯伯打个电话问一下就行了!”
发现李远方的脸色有点变化,李欣雨小心翼翼地对他说:“大哥,姐姐从这里走的那天晚上哭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睛是肿的。”李远方想,叶黄回美国从梅山镇走的时候,那天正好是双休日,所以隋丽特意派车把李欣雨接了过来,所以李欣雨说看到叶黄眼睛哭肿了应该是可信的。于是皱着眉头对李欣雨说:“你说清楚一点!”
好像有些心虚似的,李欣雨说道:“开始的时候我一直都没告诉姐姐你跟丽姐的事情,丽姐初三就到咱们家去了我都没告诉她。她来的时候突然问起我丽姐什么时候到咱们家去的,我一不小心说出来,说你初二就出门去了,初三下午带着丽姐一起回家的。她听我这样说,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后来问我,你跟丽姐现在怎么样,我看瞒不下去了,就只有实话实说,告诉他说干爹干妈和丽姐的爸妈都同意了,说等你大学毕业就结婚。我说完这些,姐姐就不再跟我说话了,一个人坐在那里发起呆来。吃晚饭的时候,姐姐还跟丽姐有说有笑的,但饭刚吃完就说她觉得挺累,七点钟不到就睡觉去了。第二天我起得早,去敲姐姐的门的时候她刚起来还没来得及打扮,我发现她的眼睛是肿的,后来化了妆才看不出来。后来丽姐送她去上海,我帮姐姐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她睡觉的枕头都湿透了。”
听李欣雨解释完后,李远方终于明白叶黄是为什么病了,难怪无论是吴晓意和叶歧山都是言语闪烁的,其实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不想让他为难而已。李远方明白,这次自己是真的伤了叶黄的心了,尤其是瞒了她这么长时间,她到北京的时候,还对她不冷不热的,难怪她这么长时间都不跟自己联系。有心想给她打个电话问候一声,但却是实在鼓不起这个勇气,连跟叶歧山联系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于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可能是永远失去向叶黄解释的机会了。
沉默了老半天,摸了摸李欣雨的头说:“大哥知道了,谢谢你!我师父想见你一下,你跟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