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气的黑东西,就算认栽也不能便宜了它。”
李苦儿看了看那条鱼,身上有两个深深的破口,流着血,腮帮子还一鼓一鼓的,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条鱼都快死了,卖不出去怎么办呢?”
鱼贩也不大有所谓,道:“只能扔了呗,谁知道刚才那晦气东西身上有什么病。”
“应该不会有病吧……”
“姑娘你想要,我就送你了,反正本来也是要扔的。”
李苦儿摇手:“那怎么好意思。”
鱼贩倒是爽快,只说日后多来他这儿买鱼就成,还问要不要帮她把小鱼先杀了,回头死了就不新鲜了。
李苦儿连忙说不用,付了鲫鱼钱,捧出竹篓请他将鱼放进竹篓里。其实李苦儿觉得这条小鱼若是被放进这神奇的竹篓里,或许还是能救一救的。就像当时河神送来的对虾,放在里面好几天,没有水,却依旧鲜活。
她准备绕路去一趟烟笼湖,将小鱼放生,如果它能活下来。
到了烟笼湖,因是冬季,荷叶早已凋零,湖上又笼罩了浓雾。她寻了一个湖埠头,放在鱼篓,将那条被咬伤的小鱼捉出来。只是让她失望的是,小鱼并没有因为在竹篓里待了这一路而恢复活力,伤依旧在,血依旧流,只是没有端起,腮依旧在鼓动。看来竹篓并没有她所期待的功效,充其量不过维持物什放进去前的状态。
李苦儿对此感到遗憾,但她也不愿再将小鱼放进竹篓,虽然能活着,却是受苦,是煎熬。她把鱼放进埠头的浅水处,希望它能在流水中自愈,只是方一松手,鱼儿扭了两下便无力继续,侧着身子往下沉。
慢慢地,它沉到了埠头的水下石阶上,又肚皮朝上浮了起来,有浅红从它的身体溢出,然后弥漫。李苦儿叹了口气:“哎,还是死了。”
她惋惜小鱼的死,或许更惋惜自己的善心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世间之事总是如此,付出未必就能有收获。
她站起来,背起竹篓准备回去。只是这一转身,便见方才那只大黑猫蹲在埠头上方的草地上,定定地看着她。金色的眼,因了白日,瞳孔缩成了一条细线,看起来莫名肃穆可怖。
“喵呜……”
黑猫软软地叫了一声,似是赶走了李苦儿心里的那一丝恐惧。它站起来,拖着受伤的后腿,一瘸一拐下了埠头的台阶,在离李苦儿两阶的地方停下,一会儿看看湖里,一会儿看看李苦儿,一会儿又看看湖里。
李苦儿试探地问:“你想要刚才那条鱼?”也不知道那猫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又是喵了一声。
李苦儿想着反正鱼也死了,喂了这猫也不浪费,即使追究起来,这猫算是将鱼害死的元凶。她转身,从水里将死了的小鱼捞出来,给了黑猫。黑猫叼了鱼,心满意足,又踉跄着跑远了。
李苦儿回了王府,将买鱼时遇着的事告诉了何未染,何未染笑笑,说猫是世间与人最为相像的生灵,它们怕水,却疯狂向往着水里的鱼。
之后的几日,李苦儿便常常能在回家的路上见到那只黑猫,黑夜中只能看见一双绿色的眼睛,说不出的诡异。那大黑猫从她踏出王府后门的那一刻起,就跟着她,一声不响,一直跟到她进了家门才离开。黑夜中,李苦儿只能看清那一双绿色的发光的眼睛,说不出的诡异。她不明白黑猫为什么要跟着她,听说黑猫邪门且招阴,这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她又想起何未染亲自戴在她手上的铜铃铛,如若遇到恶意的妖邪该是会叮铃作响的,只是黑猫出现的时候,这铃铛也不曾有过动静,李苦儿便猜测,这一路的跟随,或许是这种桀骜不驯的生灵表达善意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