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嘴角,道:“确是桩不受委屈的买卖,我这便应下了。阁下十日之后来此处取即可。”
何未染点头作礼:“蜂后娘娘果是爽快,十日之后,不见不散。”
蜂后带着蜂群走了,李苦儿这才敢开口,却还是不敢大声说话。
“何姐姐,原来是想叫山蜂采梅花蜜啊?何必这么麻烦,镇上也有养蜂人啊。”
何未染觉得好笑,问:“这冬日里,你何曾见过家蜂出来采蜜的?早就被养蜂人用糖浆养起来了。也只有山中野蜂为了生存外出采冬蜜,只是像这般的数九寒天,百花凋零殆尽,若方圆之内无花可采,要到更远的地方去,也是极其危险的。”
“原来如此……”李苦儿恍然大悟:“若它们吃了和着阿葵的花粉熬的糖浆,便不怕冷了吧。”
两人又在河边信步走了走,便回马车了。老车夫见她们两手空空,捋着胡子道:“哈哈,看来两位姑娘确实白来了一趟。”
何未染摇着头颇为可惜的样子:“看来是今日运道不好,本还想给妹妹煮锅鱼汤暖身呢,算了,去鱼市买一条罢。”
冬去春来又一夏,盐梅花到了开封的时候。或许是伙食好了,也就几个月的功夫,李苦儿的个头似乎又窜了一窜,身上也多了几两肉,长开了不少。
这一天,天气和暖,何未染向老王爷告了一日假,拎着盐梅花和梅花蜜,带着李苦儿去拜访方枝儿。
齐三少爷回了老宅,据说是正妻病了,就是做样子给别人看,也多少得关怀一些。方枝儿对此颇为不满,正砸着东西发着脾气,听闻何未染来,倒是勉强收敛了些,命人收拾了才吩咐将客人引进屋子。
“上回来的时候,这老梅树还开满了花儿呢。”
“可不,瞧何姑娘你都多久没来了,只能看这满树的叶子了。不过没什么大碍,我这园子呀,多得是奇花异草,如今好天气,花儿都开得艳丽呢。”
何未染抿唇一笑:“我倒是更喜欢梅花。今日呢,便是来为枝儿姑娘烹一碗暗香汤的。”
方枝儿用扇子掩着嘴,眼睛却瞟向何未染带来的东西:“暗香汤?是如何的说法?我尽不曾听过。”
“请府上送一壶滚水来,再借白玉碗一用。”
方枝儿忙唤人去办。不多时,丫鬟端来三枚莹白温润的玉碗和一壶刚烧开的热水。何未染先往玉碗底舀了一勺梅花蜜,再放入三朵盐梅花,滚水一冲,金黄的盐梅花立即舒展如新花绽放,鲜艳欲滴,并伴有清雅的暗想弥漫开来。
“啊,原来梅花竟有这般的食用妙法,头一回见,实在美呢。”方枝儿惊喜地端起玉碗,轻轻吹去些热气,轻呷起来。
李苦儿也跟着认真品尝,只觉入口甘美梅香怡人,还有一丝丝寒苦之味,口感十分之丰富。
就是太烫了……李苦儿抿了抿嘴,呼呼地吹着热气,抬眼一瞧,竟见那方枝儿……在流泪。
“啊……我……我怎么哭了?”她忙拿帕子去抹,却止不住眸中泪流:“真是奇怪?我明明不想哭的,实在失礼。”
何未染垂眸:“无妨,哭一哭总是好的。我们这便告辞了,枝儿姑娘当多休息。”
李苦儿一听要走,赶紧忍着热烫将碗中的暗香汤全数吞入腹中,端正做出随时可告辞的样子。
方枝儿或许也并没有多少兴致接待她们,只抹着泪感谢何未染的礼物,还说十分喜欢。
回去的路上,李苦儿问何未染:“那个方枝儿为什么会哭?是暗香汤的缘故么?我也喝了,为什么没哭?”
何未染摸着李苦儿的脸笑答:“梅香高洁,通过眼泪带走人心中的噩气,苦儿心中无噩,便也无泪了。”
三天之后,镇上流传了这么个消息:齐三少爷家的别院出了怪事,一夜之间,那院子里的老梅树不见了,夜里也不曾听见什么动静,可一大早哪,那儿就剩个大土坑了,也不知是被哪个大本事的给偷了。
这消息还是隔壁刘婶告诉李苦儿的,刘婶说完了这事儿,还指着阿葵倚着的小树问:“哎?苦儿你什么时候新种了棵树在院子里?哟,真是巧了,看着也是梅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