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重华照例来到千音床畔坐了会儿,她依旧在睡梦中……他静坐了片刻,替她拉好滑倒床沿的被子,目光柔和了些许。
这个小时候身材瘦小可怜的小东西,如今也长成了大姑娘,比起仙门其他人,容貌不输别人半分。可她的言行举止,却总叫人忽略她的长相,从而只记住她那无处不闯祸的个性。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微勾,伸手便触向她脸颊,拂去嘴角那一缕发丝。正欲收回手,千音徒然睁开眼!
四目相对,她眼底是眨眼惺忪的茫然与诧异,他的手僵在了半空,片刻后才若无其事的收回,笑道:“今日倒是醒的早。”
“梳洗一下,为师稍后带你出去走走。仙门里许多人都换了,你也该去认一认人,免得日后冲动莽撞得罪他人而不自知。”见她还是怔忡未回神,重华甩下一句话便起身欲走,袖子突地一紧。
他低头一看,就见千音正可怜兮兮的用几根细白的手指拉着他的袖角,如同小时候那般撒着娇:“师父,你陪我坐会儿吧好不好?我一个人睡着无聊。”
“……”睡着也无聊?
重华虽知她故作可怜只为博取同情,但近日来不断发生意外,让看她看起来整个形容虚弱不堪,不忍拂了他的意,又坐了回去。
千音得寸进尺,拍拍床沿,道:“坐近点啊师父,你坐那么远我瞧不清你的模样。”
“……”重华瞧了瞧自己与她之间那不过一尺的距离,又瞧了瞧她一脸清纯无辜的小脸,身形不动神情如风中松柏纹丝不动:“为师抱着你可好?”
千音笑的心花怒放:“好呀好呀!”
回答她的不是重华张开的手臂,而是他曲起的拇指与中指,轻轻一弹,一团乳色光晕打在她身上,将她几乎到凑到面前的身子弹了回去。
千音只觉一腔贼胆泯灭在了这一指中,贼心尚未得到满足便已铩羽而归,她顿觉无趣,一腔热情冷却,眼巴巴的瞅着他,狠狠瞅着……
任她眼神如刀似刃,重华是岿然不动固守本心。他似是笑了笑言道:“你两位师兄回来了,现下正在太阿殿面见掌门,稍后便会回九重殿。他二人老实耿直,你莫要欺负他们。”
“师父啊,我可比他们小了近两百岁哪,哪能欺负了他们去啊,放心放心。”千音大眼转了几转,泣声道:“师父,我饿!”
重华似笑非笑睨着她,这样的表情在他脸上少有甚至绝有二次再有,千音深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瞪着眼看的一眨不眨分外入神。重华眼神古怪的瞧了她一眼,悠然道:“为师的年纪,在仙界尚算年轻,若未提前衰老导致失忆缺失的话,为师分明记得,你已仙体修成,已经不用再食五谷杂粮以充饥。”
“师父当然年轻,师父在我眼里,永远二八年华青春永驻!”
此马屁一拍,饶是清冷淡薄如重华,也是忍不住眼角狠狠一抖!
好一个二八年华!
于是深知她品德言行的重华,也不答话,静待她阿谀奉承之后真正的目的。
果然便听她声泪俱下只差门外飞雪未至,一脸含冤受屈的模样:“自那十一岁那年吃过师父亲手做的饭菜,徒儿再食其它食物均是如同嚼蜡难以下咽……”
重华不咸不谈的添了句:“烤仙鹤吃的很尽心,味口瞧着也挺好。”
“咳……”千音尴尬的咳了声,又继续道:“仙鹤固然美味,但若较之师父的手艺,自然是稍逊一筹的。于是自十一岁起,我便一直因为那顿饭夜不安寝食之无味,才导致如今虚弱的连掐架也掐不过。如今人也让别人打了,血也流了,险些命都没了……若是再吃不上一顿美味丰盛的菜肴,只怕您要为徒儿收尸了。”末了还加了句:“干尸。”
重华叹息:“所以,你想要为师给你做菜吃?”
千音点头如小鸡啄米。
“直说便可,绕那么大一个圈是为哪般?”
千音噎了,回过神一想,对啊,一句话的事情自己绕着弯究竟为哪般乜?
于是讨好一笑:“还是师父英明!所以我们不要去拜见什么掌门长老了,整个仙门,我只要记得师父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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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南与东方听闻五大仙山围攻太阿,心急火燎的从人界赶回来,却终究还是只赶上一切结束。
拜见了风清扬,又去了趟执法殿,向伏原告辞之后,二人并肩回个阔别了近七年之久的九重殿。
只是二人将将从云头落下,望着眼前恢宏的殿宇,心中是无法言喻的激动迫切,于是匆匆进了一重门,便被一阵香气吸引,勾的人十指大动胃口大开。
两人对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中看到惊奇震惊惶恐!
究竟是谁,敢在九重殿点燃炊火?
两人几乎是步伐一致匆匆忙忙快步小跑来到一处曾经称之为厢房,如今称之为厨房的地方,望见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他们的师父,他们敬仰尊重崇拜畏惧的天人般的师父重华,那个举目仙界无人可敌的重华,那个七千前极少出过仙界的重华,居然,居然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掌着锅勺极优雅极流畅熟练的边切菜边翻炒……
“马上就熟了,这一会儿也等不及……”重华蓦地抬眼,手中动作顿僵。
师徒目光相触,他看到了两位弟子眼里伤心绝望的神色,听到了那心底里,小心肝破碎的声音。
天南怔了片刻,顿时一瞪双目,配剑已鞘,厉声喝问:“哪里来的妖怪,敢冒充我师父将九重殿糟蹋至此?若不快快显出原形叩头求饶,我将你打成烟灰!”
眼见重华神色越来越冷,从最初的些许尴尬与诧异到此时的冷漠疏离,东方再不怀疑面前这人的身份,快一步抓住了天南执剑悲愤奔上去的身体,防止他犯下弑师的惨剧。
当然,即使是惨剧,也是他天南的惨剧。
见天南止不步子,东方甚是后怕的抹了把泪,恭恭敬敬的立着,头也不敢抬。一板一眼道:“师父,我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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