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炎热,可苦了任春生,他躺在床上不能自理,只能依靠她娘俩给他翻身擦身。即便这样,他身上仍然起了红疙瘩,慢慢地开始发炎溃烂。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任春生总算勉勉强强熬过了夏天,可是刚刚进入秋天,他便撇下妻子儿女一命归西了。
任慧明急匆匆地来家料理完爹的后事,想把娘带到城里去,把家里的东西该卖得卖该扔得扔,把房子交给张顺看管,卖东西的钱可以给妹妹上大学用,如果不够,再想办法凑。
任慧芝当然愿意,也鼓动娘跟哥哥走。按照乡里的风俗,崔桂花至少给任春生守墓一年。任凭兄妹俩怎么说,崔桂花死活不同意,最后逼急了,她哭着说:“恁爹刚走,现在连一七都不到,你们就催我离开这儿。我不能把他一个人撂在这儿。我要是走了,乡里乡亲的会怎么看我?我还怎么有脸见人,我死了以后,还怎么有脸见恁爹。”
任慧明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咱家不是有特殊情况吗?往后咱每年该回来上坟就回来上坟。管别人怎么说干什么?日子又不是给别人过的,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方便,怎么来。”
“你个没良心的!不行,说啥也不行。我要是就这么走了,怎么对得起恁爹!”崔桂花气得吼叫起来。
“可妹妹上学怎么办?上大学的钱从哪儿出?谁来照顾你?”
“就是嘛,娘!你就跟哥哥到城里去嘛。娘!”任慧芝急得直流泪。
“我不用你们照顾,我自己能行。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我现在不能跟你走。”崔桂花铁了心,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兄妹俩说破了嘴皮子,连哄带骗,连哭带叫,崔桂花就是不听叨叨。城里的生意在等着任慧明,他耽搁不起时间,回城了。
看着刘德发和考上大学的同学,陆陆续续地背着铺盖褥子报到去了。任慧芝考上大学却捞不着上,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村姑。她天天跑到爹的坟头,以泪洗面,跟爹诉苦。她恨自己的命不好,恨命运的不公,更恨这个世界太不公平。她努力了奋斗了吃苦了用功了,原以为这样就可以改变人生的命运。
可是,命运却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为了考大学,她比任何人都努力都用功,辛辛苦苦奋斗拼搏了十年,十年啊!十年寒窗苦读,竟然一夜之间化为乌有。那些个寒冬酷暑的日子里,她没少流汗,没少挨冻,没少挨饿,又有多少个不眠之夜挑灯苦读啊,然而一切都过去了,宛如一场梦,一场不该有的噩梦。
她不相信,这一辈子就这么完了,更不相信上不了大学进不了城。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同命运抗争,要勇敢地面对现实。她想起了鲁迅的话,并在心里无数次地反复念叨着:“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她不甘心现状,绝不放弃努力,绝不放弃人生的理想和目标。她从来没输过,相信这一次也不会输,永远也不会输。如果放弃了认输了,那么人生的理想目标,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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