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盘上还有很多煮茶器具。
老人自顾自焚炭煮茶,然而他的出现却没给道愚一点突兀感,就像早已来到这里一般。
“院长,”道愚朝白袍老人颔首,随后抬头走上石阶,来到老人身前,身子微蹲便坐在拜壂上,与老人面对面跪坐。
缺公手中动作不停,能看得出十分娴熟。很快,茗炉的盖子被水汽不断顶开,随着缺公轻轻屈指一甩,茗炉顿时浮空,缓缓将烧开的沸水注入茶壶。很快,一股独特悠长的茶香从茶壶中传出,茶香一出就直接压过空气中的淡淡土腥。
老人依然没开口,好像他手里正在干的就是此刻最大的事。他一手拿起茶滤,另一手从茶盘中拿起一个倒扣的茶杯,将茶杯放正、茶滤放在杯口之后,这才从茶壶中把茶水倒入茶杯,说道:“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道愚对老人微微颔首,双手接过缺公递来的茶杯,轻轻把茶杯放在茶托上,然后抬眼看着缺公,“院长为何要帮他?他也应该不是飞鸟道人吧?”
叮……
缺公没有回答,而是给自己也沏了一杯茶水,端起茶杯放在嘴边轻啜。这时,挂在小亭四角的铃铛被风吹响,铃铛的余音送入风中,然后被风送入道愚耳中,道愚忽然沉默了。
慢慢的,他的目光下移,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陷入沉思。又不知过了多久,正当他刚想端起茶杯的时候,一片翠绿在空中转了又转最终停在茶杯的水面上,荡起圈圈涟漪。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世上兴许只有那些无知的人活的才最自在,有时候知道的多了反而会让自己活的更累。”缺公缓缓放下茶杯,扭头看向满山青竹,“他们快降临了,你觉得届时云苍天年轻一辈中还有谁能挡住那些妖孽?”
呼……
道愚忽然生起一身鸡皮疙瘩,过了好久才渐渐平复下来,“‘他们’……应该是另外八天一域的年轻一代吧?”
“世人都说你道愚修道成痴成愚,实则不然。眼前的愚人又怎么不是看的最清的那个?”缺公摇头呵呵笑道。
“院主这可是折煞我了,”道愚又开始摩挲他那本就没多少胡子的下巴,“他们降临是为了瓜分云苍天吧?”
缺公长呼出一口气,“弱者的东西在强者眼里不过就是可以肆意拿来交易的物品。当然,因为某些因素存在,他们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掠夺我云苍天的地盘。”
“他是那个少年吧?”
“不错。”
“呵,”道愚挑了挑眉。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将云苍搅动天翻地覆的少年才能在他们手里安然活下来,甚至跟他们不断周旋,而且还让他看不清。
忽然,他将身子凑近缺公,眼睛似有精芒,“他应该在镇苍书院吧?”
缺公抬眼瞧了道愚一眼,也就是这一眼就让他猜到道愚在想什么,“别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他在镇妖关。”
这句话有两个解释。那个少年有可能在镇妖关,只是没入书院,而是呆在某一地默默修炼。当然他也有可能在书院学习,只是缺公为了不让道愚把心思放在他身上,故意这么说。
道愚知道缺公不会说谎,所以也就不再纠结在这件事情上。
“只要在镇妖关就好,届时会代替我云苍出战。”道愚颇赞叹的点了点头,然后端起茶杯一口将杯中茶水喝尽。
可慢慢的,道愚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扭头,将嘴里已经被咬成团的竹叶吐到亭外。
亭中陷入沉默,道愚的眼珠子时而转到缺公身上,但下一刻又立马移开,时而将视线集中在亭外风光中,身子却在时不时动弹,有些如坐针毡。
不知过了多久道愚终于忍不住主动打破这种死寂般的宁静,“我有点好奇是谁把他留下来的,传闻中不是说那小子很狂吗?”
“那个少年确实很狂,但是萧镇国亲自出面了,”缺公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萧镇国?”道愚何时听过这个名字?他常年呆在他的符海炼制符箓或是钻研符道,能走出符海还呆在书院里面就已经不错了,连镇妖关都没出过几次,所以自然也对修真界近些年的传闻不知情。
缺公呷了一口茶水,轻轻把茶杯放在茶托上,抬指蘸了蘸茶水就开始在木桌上书写。一息后,三个大字出现在道愚眼前,道愚刚看清,就见缺公挥袖抚过桌面,瞬间,三个大字消失无踪。
“萧无策?”道愚皱眉,脱口而出自己方才看清的三个字。就在他说完的下一刻,一道目光从不知多远处扫视过来,亭中,道愚忽然身子一震,“这么年轻?”
镇国府。
萧无策原本正在看着案上的地图,随意抛玩着一方小鼎,忽然,他感觉到某条线被拨动了,于是抬眼看向某个方向。只一眼,他忽然从案前起身,拱手朝镇妖关的方向恭敬行了一礼,“符墨萦身,符化成界,想必您就是道愚前辈吧?”
“不敢当、不敢当,”道愚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从拜壂上起身,也朝镇国府所在简单行了一礼,脸上却是带着极大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