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尘;他曾认定命运若如此安排,那么既在此门中必要共生死,若那意味玉石倶焚,他也并非没有如此的觉悟。
这想法,令得他就算在成亲后也奔走于十二州间,追着寻着那所谓唯一的解药。手伤了握不住鱼肠钩,他便缝上皮套;听闻哪儿有什么消息便飞奔而至萃儿一直跟在他身边,回头算算,若不是有孕在身,她或许还是一句怨言也无地随他四处去,没在同一处落脚超过一个月
思及此,罗云端低头闭上眼。
“云哥”远处,起身不见身边人的萃儿外衣都忘了披,便出门来寻。一见云哥在院中,安心淡出笑“我以为你又出远门了。”
闻言,他又皱了皱眉,走来欲将她扶进屋中。
萃儿却是依进他怀中,拥住他腰间,怎么也不肯动。
“屋外凉,进去吧。”
“不这么着就暖了”
罗云端放任怀中人撒娇,一会,道:“萃儿,我想过了。”
“嗯?”
“罗、吴两家这些年为了心法奔走,其实值不值呢?五十年一次的归鸿论武,你我在西域,这些年眼看罗家就要没落,你吴家却也被拖了下水”
“萃儿不觉苦。”
她在那温暖的怀中抬起头。云哥的体温四季皆暖烘烘,不是因他身子好,而是罗家心法引出血寒症到了末期便会浑身滚烫,终至走火入魔,烧毁心志,六亲不认
云哥正朝所有罗氏必然的结局前进,而她只能贪图他们所剩不多的时候,然后,她也将踏上同样的路,与他黄泉再见。
“可我觉得苦。”
罗云端一手拥她,一手抚在两人间的圆肚。
他可以死,罗氏可以死绝,可萃儿,他结发的妻,与她腹中的孩子,将因他的执着经历失去所爱的痛处、焚毁意志的痛楚除了痛,他什么也没有留给他们。
他不要。
萃儿依在他胸口,云哥却松开了怀抱,抚在腹上的掌心向上,他道:
“我要领罗氏、吴家入七重门建立的蛇武跟。”
萃儿愣住。七重门在归鸿论武之后重立新的蛇武盟,当时罗、吴两家听闻东方海外某小岛有东洋心法,便倾巢而出,并未一同结拜;几年来,蛇武盟已有多个门派加入,俨然成了天下蛇武大帮做为最初结拜过的盟友,
罗吴两家这些年已人丁凋零,就算七重门念旧情让他两家重新入盟,却极有可能逃不过被并入其它蛇武门派的命运。这些,云哥可想过
罗云端看着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前一刻还略带睡意的眼睁得奇大,忽地心生怜爱,伸手碰了碰她鼻头,失笑道:“知我者,天下只得萃儿一人。是,我要领罗氏弃练本门心法,就算并入其它门派也罢,罗氏最后一个因走火入魔自残而亡的将是叔叔,不是我罗云端。”
萃儿还是瞪着他。
罗云端笑得温柔一把将她搅近。“自我有记亿以来,罗家已有三代人为死而生,还将身边家人、门人、弟子一并带下黄泉。我明白你为我不会可惜自己的命,可如今我想得很清楚了,不,该说我早该有担当些,才不让你无端为我吃苦萃儿,这一回,换我为你做些什么吧,就算代价是罗氏鱼肠钩从此在江湖上消失,那又如何?师祖出身草莽,立门立派是为生存,不是为了将自家人逼入绝境。”
听着那心跳,萃儿知道云哥心意已决,若云哥认为这么做才是正确的,那么便做吧。她闭了闭眼,回拥着他。“什么这一回换你为我做些什么,说得好像我曾为你做了多大的牺牲似地”
话随心脱口而出,他也不清楚怎么会冒出那样的说法,罗云端低低笑了。“是是,是我想多了。”
萃儿也笑了,又将他抱得更紧。
弃门后,便是一个新的开始,他们的路还很长。可,这一回,他们能携手同行。萃儿低头片刻,一会,握起那因伤再也握不起的大掌,紧紧牵住。紧紧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