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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相思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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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做事,两个兄长也在崔家人手中干活,她唇一张又赶紧咬住。

    “没有人指使我,我也没有害大少奶奶,我什么也不知道。”

    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珍姨娘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

    周明寰一听,冷笑。“看你嘴角有多硬,常新,把掺了粉末的紫米洗净,用洗米的水灌入她嘴巴里。”

    “是。”常新听命,将一袋紫米用清水洗过一遍,端了一大盆水要往珍姨娘的嘴里灌,她吓得直挣扎。

    没有人不怕死,珍姨娘也不例外,眼馨再无生路,她索性心一横,往一旁的老树头撞去,当场头破血流,晕了。

    “死了没?”周明寰满眼的恨,容不得她一死了之。

    常新上前一探鼻息。“还没,喘着气。”

    “不许医治,叫人看着她,关入紫房,等她醒了我再问。”想死?没那么简单,他还用得着她。

    “是。”

    ******

    想死没那么简单,但是杀人灭口就不同了。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人一死,所有的线索也断了,即使知道谁可能是主谋也无法举证,因为卖相思豆手链的小贩也死了。

    “珍姨娘死了?”

    她怎么会死,以她贪生怕死的个性,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活下来,即使活得像条虫也会苟且偷生。

    孟清华的心是沉重的,一点也不开怀,害她的人虽然死了,可是她不想珍姨娘是那般的死法,好像除去了一片乌云,东边又飘来一阵雷雨,雷声隆隆得令人心头更慌。

    “死透了。”周明寰语气有点恨意。

    “不是让人看着她吗?怎么还会让她寻死,珍姨娘不像会活腻的人。”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会卑微的活着。

    “看守她的人赶来回报,说她醒来后发了一阵子呆,后来不知从哪拿出一颗白色药丸往嘴里塞,接着疯狂的在地上打滚,临死前大喊着:锺嬷嬷骗我,这不是使人昏迷的药”她想活,有人却要她死。

    药效快得令人措手不及,一喊完,她呕出了一大口鲜血,口、耳、鼻、眼睛七孔流血,身体抽搐了几下,最后不动了,两眼圆睁死不瞑目。

    想必是锺嬷嬷骗她那是假死药,人一服下便会陷入昏迷,宛如死去一般,到时再将她混充尸体运出府去,也许还许了她什么好处让她信以为真,她才会毫不犹豫的吞下药丸。

    殊不知那是催命毒药,毒性甚强,一入喉便瞬间夺命,想要活命是不可能的事,珍姨娘是枉送了性命。

    相信她死的那——刻一定深深的懊悔,为何对心思恶毒的崔氏深信不疑,连继子媳妇都能下狼手的毒妇,她一个姨娘怎么逃得过魔爪,崔氏阴毒的手段她不是最清楚吗?

    可惜她没机会重来一回,再后悔也没用,她的死是早在她选择站到崔氏那边时就已注定了。

    弃子的命运是死亡。

    “原来又是婆婆在作恶,她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非要搅得人心惶惶?”不能消停一时半刻吗?让人有所期待她并未坏到骨子里,还有幡然悔悟,真心忏悔的一天。

    周明寰拥着妻子,一手放在她高耸的肚子上。“珍姨娘虽然死了,可是她还在,我不放心。”

    明白他指的是他即将远行的事,鼻头一酸,孟清华有些涩涩的感伤,想回拥夫婿却不太顺利,两人之间隔了一个圆滚滚的肚皮。“商人重利轻别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教你是生意人,有些事不得不做。”

    虽能体谅,但心里仍忍不住难受,习惯了身边有个人相依偎,突然枕畔少了一人,那该是何等的空虚。

    “真不想走。”留——她一个人他无法安心,若是能带着走就好了,尚未离开他已经开始想她。

    听着他不舍的语气,孟清华想笑又想哭,杏眼蒙上一层水雾。“那我大哥会上门揪着你走,要你少儿女情长,大丈夫要志在四方,守着府里的娇妻美妾有什么出息。”

    她笑着说,眼眶却是红的。

    “那是他冷血无情,以为银子多就能买到一切,不把世间情爱当一回事。”周明寰忽然怨起大舅兄,让他在妻子有身孕时还要往矿场走一趟,亲自监定铁料的好坏。

    这是表面上的说法,实际上是看九皇子需要多少兵器,他们再合计要出多少铁料,合两家人之力铸造刀、剑、矛、盾,运往九皇子私下豢养的兵马驻扎地。

    此行极为机密,越少人知晓越安全,周明寰连妻子都蒙在鼓里,怕她知情会担忧,对外一律宣称是去看铁料的品质,与大舅兄商讨一年要进几万斤的铁才能供给兵器的锻铸。

    “我听到了,议人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妹婿我唾弃你。”一袭白衣胜雪的孟观不走正门,他足下一蹬由窗户跃进。

    卖弄!孟清华在心里不屑的腹诽,不过看在亲手足的分上,别说出来让兄长难堪,虽然他可能也不在意。

    “虎有虎道,猫有猫道,老鼠专钻地道,贼才攀窗,不知大舅兄是看上哪尊玉观音了吗?”

    孟观一嗤。“少用话削我,偷的就是你这尊活菩萨,妖孽九爷还在路上等着呢!再不动身他就要来祸害你娘子、我妹子,用他的妖媚姿容让你周府上下不得安宁了。”

    既为妖孽就有他的本事,想害人的方式多得是,就看他肯不肯使出美色,将人迷得晕头转向。

    “华儿,我向九爷借了几个人在屋顶上守着,你用得上他们就喊一声,我尽量在八月中秋前赶回来。”周明寰眼中只有妻子一人,看也不看在他背后龇牙挥拳的男子。

    嗟!居然不理他,当他是一片叶子飘过,实在是感受到被人一瞪,孟观咧嘴一笑,朝妹妹一眨眼,意思是保证将她的夫婿平安带回,绝不会让他途中出一点意外。

    “别急,要是赶不上,我便在千佛寺等你,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以平安为重,我有一堆丫头、婆子护着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要多带一些人在身边,不要让我在府里为你担忧”她也想要丈夫早去早回,盼君早日归来。

    可是生意上的变量太大,由不得他说一不二,也许中途又拐到哪去也说不定,他自个儿亦无法预料。

    周府先祖长年供奉在千佛寺,每年九月九日重阳登高日总要上山祭祠祖先,沐浴斋戒三天请和尚念经,一来让祖先受受?孙香火,见见许久未见的儿孙,二来求佛祖保佑家宅安宁,来年事事昌盛,无虑无忧,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今年碍于孟清华怀了身孕,那时挺着大肚子不宜再走山路,因此提早了近一个月到寺庙上香,府里女眷若是无事都得随行至庙里吃斋念佛。

    这是往年的惯例,谁也不能更改。

    原本周明寰也要陪着去,长房长子不得缺席,偏偏三皇子东方浩白与五皇子东方浩羽争储激烈,殃及其他皇子,九皇子东方浩云不得不预做准备,好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在争位中脱颖而出,所以他去不了。

    “够了,要罗罗唆唆到几时,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面了,别当个只想守着老婆孩子的窝囊废,走了、走了,我最讨厌哭哭啼啼,难舍难分的话别!”真扎眼。

    看不惯痴男怨女的依依不舍,孟观二话不说的拉了人就走,无视妹婿的冷脸及妹子的瞪视,他是干大事的人,哪能由着他们拖延,攸关金銮宝殿上那个位置,耽搁不得。

    周明寰这一走便是好几日,身边骤然少了一人,孟清华这才感到秋风瑟瑟的冷清,夜里睡着也不够暖和,多加了几条被褥还是冷意袭人,一看到黄叶落下便感到秋天脚步近了。

    秋蟹肥美她吃不得,看得嘴馋,黄花落尽倒是倍感秋凉,肚子沈了哪里也去不了,顶多到老夫人处闲聊两句,看巧姨娘在小儿兜衣上绣了两只虎头虎脑的小老虎,在草地嬉戏。

    珍姨娘一事事败了以后,崔氏这些时日似乎安分了不少,再无有任何令人不快的动作,一方面为周明泽的婚事准备下聘事宜,一方面为女儿备妥嫁妆,等南柳张家择吉日来迎娶。

    当然,崔氏也要忙八月出行的事情,还要为儿子周明溪择一女子为妻,一儿一女的亲事让她忙得焦头烂额,暂时分身乏术,无暇再分心管周明寰他们的大小琐事。

    不过她不管不表示周府不会有人闹事,一想到不能与爱慕的表哥结成连理,又得被迫远嫁南柳,越想越不甘的周玉馨只好找周玉湘出气,她不好过别人也得跟着难过。

    “嫂嫂救我——”

    一道泪流满面的烟柳色身影飞奔而至,要上石阶前还因跑得太急而绊了一下差点跌倒,已被主子磨得很敏锐的丫头、婆子马上有的上前一扶、有的以身一挡,怕来人冲撞到大少奶奶。

    “小心、小心!别撞到大少奶奶,五小姐停停脚,可别往前扑了”她那劲道一扑还不出人命。

    斜月护主的一喊,泪眼婆娑的周玉湘才止住步子,手背抹泪在阶梯下行礼,又想到日后的苦难,嘤嘤地掩面哭泣。

    “别哭了,哭得像只小花猫似的,天底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心里有什么委屈就说给嫂子听。”瞧她泪流不止的猛掉金豆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欺负小泵呢。

    孟清华的打趣虽不中亦不远矣,就是欺负,严重得让一名未出阁的闺女哭到两眼红肿、泣不成声的欺负。

    “嫂嫂我我不嫁人,你帮我我不嫁死也不嫁”周玉湘一个劲地摇头,哭得话都说不清楚。

    “好、好,不嫁就不嫁,哭什么,把脸擦一擦,别让下人看笑话了。”她好笑地一扬唇,命惊秋为五小姐净面。

    帕子将小脸一擦,略微平静的周玉湘仍有些抽抽噎噎的。“嫂嫂是府里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你帮二哥寻了一门好亲事,也帮湘儿向夫人求情好不好,我不嫁房知县的儿子”

    “房知县之子?”啊!她怎么忘了这回事,五妹一及笄便要嫁予那纨裤子弟为填房了,没得风光大嫁,只一顶轿子便抬了过去。

    一有了身子记性就变差,明明惦记的事一转身就忘了,要过了老半天才想起来,真是不济事。

    “那人不学无术又好色,妾室通房一堆还养戏子,前头三位夫人都是被他活活凌虐致死,七、八个娃儿无人管,哭着喊娘,急着找个新夫人管家,嫂嫂我我不行,我做不到,我好怕她们为什么逼我嫁”说着她又哭起来,满脸眼泪鼻涕的,像个小泪人儿。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闺阁内的小姐哪会晓得外头的脏事?

    “是四姐,她说她是夫人捧在手心的金镶丸,要嫁到富裕的南柳世家为嫡妻,而我是卑贱的姨娘所出,能嫁给病痨鬼已是夫人的德泽,让我去给夫人叩头谢恩。”

    一提到迁怒于人的周玉馨,微叹一声的孟清华不得不说自己看错人了。这周四小姐的性子和其母崔氏如出一辙,善于表面做好人,甜言蜜语的讨好人,可心术不正,私底下小动作一堆。

    她曾和周玉馨好得有如亲姐妹,首饰匣子里昂贵的东珠簪子、鎏金镶宝石的玉钗任由拿取,凡是她有的从不吝惜多给周玉馨一份,连同出嫁的嫁妆她都备了好几座庄子和几间铺子为其增点底气,不让她到夫家被人看轻。

    可是她还没看到周玉馨出嫁就死了。

    想必她难产而死一事,周玉馨亦是知其内情,却一次也不曾提醒过她,让她的死成就崔氏娘家的狼子野心。

    “哭是懦弱的行为,要想不再任人欺辱就由自身做起,改变不是逃避,而是让人成长的蜕变。”自蛹破茧而出化为翩翩彩蝶,百花为之盛开,采蜜花丛间,蝶影翩然。

    “大嫂”泪珠儿挂在眼眶下方,周玉湘吸吸鼻子,止住了抽噎,睁大泪水洗过的美丽双瞳。

    “想不想讨回公道,让你四姐受点教训?”孟清华倚栏而立,笑靥明媚,闪着耀目光华。

    眼儿一睁,周玉湘讶然地摇头,不敢与得宠的嫡女起冲突,但是看到大嫂坚定且鼓励的眼神,她胸口涨满不肯屈服的骨气,粉嫩嫩的小嘴儿一张。“好,我要四姐以后不能再欺负我。”

    “嗯!有志气,人要先有决心才能成大器,嫂子帮你做一回坏人,让不义之人自食恶果。”也该是回礼的时候了,她不害人总不能等着旁人来害她吧,礼尚往来才不失礼嘛。

    “不义之人自食恶果大嫂你呃!要对四姐做什么?”一点就通的周玉湘眼露诧异,却也有一点点雀跃和蠢蠢欲动的兴奋,被欺压太久的叛心被激发。

    “不是我要对四妹做什么,而是她想要什么,我们只是给予一点实质上的帮助。”周玉馨心思若未偏斜,不走上歧路,那么她便不会伤害她,一切照旧,她不会刻意寻衅的。

    孟清华想留一条后路予人,就怕眼前的康庄大道周玉馨不肯走,偏走上荆棘遍布的羊肠小道,使自身伤痕累累。

    “大嫂,我该怎么配合你?”玉雪小脸泛着光采,似下了天大的决心,她要奋力一搏。

    看五妹两眼发亮,散发宝石般的光芒,孟清华扬唇一笑。“把耳朵靠过来,嫂子教你”******

    三日后。

    植满名贵花种的揽翠阁发出一道惊飞鸟雀的尖锐惨叫声,同时伴随而来的是铜镜摔落在地的清脆声。

    “啊——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为什么变成这样?!不,还我的美丽,还我的洁皙水嫩这不是我的脸,不是、我不要我不要变丑不——”

    碎裂的铜镜碎片里反映出一张满布红斑红疹的面容,一粒粒的疹子约有米粒大小,有的抓破了变成红斑,有的化了脓,大大小小约有百来粒,花容月貌顿时成了张教人看了就怕的丑脸,连服侍的丫头也不敢靠近。

    周玉馨发了狂似的摔东西,任何看得见的对象都被她摔个粉碎,满地是碎玉瓷片,一室满目疮痍。

    摔完了能摔的东西后她又拿起剪子,色彩鲜艳的衣衫全被剪得坑坑洞洞的,破破烂烂的成了一片片碎布,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款式,五颜六色的破布混杂在一块。

    “小小姐,小心点,不要伤了自己,奴、奴婢去找夫人来”丫头边说边抖着。天呀!吓死人了,比鬼还可怖。

    吓得手脚发软的丫头跑得跌跌撞撞,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厉的大叫,丫头吓得踩了个空,由青玉石阶往下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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