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棵树一只船一

    　　题记：

    宁可忍受惊心动魄的苦难

    也不可忍受苦不堪言的平庸；

    因为苦难的尽头是幸福和快乐的阳光

    而平庸的尽头是肉体与灵魂的一齐死亡。

    在古老的大山里有一个小村庄，尽管村民们都十分勤劳节俭，可仍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只是他们却牢牢的守着祖训，一代又一代始终默默忍受着，从没想过沿着村里那条小河走出去闯一闯。小河边上长着两棵树，它俩一样的笔直粗壮，枝繁叶茂，而且一样的年轻，意气风发，都梦想着有一天变成一只船，顺着小河游出去瞧瞧外面世界的模样。

    也许是老天真的要绝人生路，这年全村忽然大旱，庄稼几乎颗粒无收，村民们很多都饿死病死了。有几个年轻人不甘心坐以待毙，决心冲破俗念，打造一只船，走出去寻找生路。

    这一天清晨，他们带着斧头、锯条、凿子等来到小河边，其中一个人用磨得埕亮的斧头指着一棵树问：“你想做一只船吗？”

    “想！当然想了！我早就盼着了。”那树听见问它，连忙热切的回答。

    “可是，你不怕疼吗？——你要知道，我们要把你一斧一斧的砍倒，再砍去你的枝杈，然后锯开你的躯体，剥去你的皮肤与筋络，晒干你的血肉；还要在你身上凿出几百上千个洞，用铁锤敲进木塞河铁钉你真的不怕吗？“

    那棵树每听一句，浑身便禁不住哆嗦一下，震得树上的鸟儿唧唧喳喳的嘲笑嘻叫。但长久的所追求的理想还在给着它坚持的力量：“我不怕，我会努力忍着的。“

    “好！好！好！”那人称赞地大笑道，回头招呼道“哎，伙计们，快过来干活吧！”

    可是只砍了几斧子，破了一点皮，流了几滴血，那树就惊慌失措、痛苦不堪的大叫起来了：“哎呀！轻点，轻点！哎呀”又勉强支撑了一会，它终于受不住了，哭得满眼泪珠一脸模糊，央求道“停，停手！快停手啊！哎呀，你们太残忍了，我不要做船了！永远不要！呜呜，求求你们，快停下来吧！哎呀求求你们了！呜呜”

    大家都陆续的停下来，表情不同的看着它。先前那个人更是目光炯炯，冷冷道：“你真的不想做船了？你不后悔？”

    “真的！真的！我不做船了，我不后悔！”那树急急的答道，仿佛生死悬于一线间，还惟恐人家不肯留情，又忙加一句“我决不后悔！”

    那人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盯盯的望着它，好一会才缓缓的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们也不难为你。但我想要你记住今天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以后你若是后悔了，不要怪我们没有给过你机会。”

    “不，不会的！我怎么会怪你们呢？我倒是应多多感谢你们才是啊。”它连忙赔笑道。刚才那人的目光真叫它心里直打鼓，明晃晃的斧刃刺照着它惨白的脸，现在终于听到“赦令”了它全身上下大大的松了口气，激动庆幸不已，脸说话也有点不正经了“是你们给了我重生，是你们救了我啊！我是决不会忘了你们的，你们的大恩大德”

    那人已不再瞧它，更懒得同它罗嗦，转身径向另一棵树走前几步，随手用斧头一指，淡淡道：“你呢？你还向作一只船吗？”

    “想。”这树缓慢但却很坚定的说。

    “呵，真的吗？”那人冷哼一声。“刚才你那同伴的精彩表现想必你也应该看见了，你不会也玩什么‘叶公好龙’式的爬上高山望大海，见了棺材才落泪的把、跟着它唱苦情剧吧？”

    这树并不生气，反而微微一笑：“你们还没试，怎么就知道了呢？放心吧，我一定会坚持住的。”

    “真的？你不怕？你要知道你一旦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你就再不会有反悔的余地，你今后所要遭受的痛苦呵折磨将是不计其数、难以想象的，甚至是极其可怖、远远超出你的承受极限的！——你浑身的血将流尽，染红这一大片的黄土；你的手指、脚趾、手掌、脚，甚至手臂、小腿、大腿都要统统给砍去，而你仅存的躯干却要给锯开，锯成无数片，并且每一片都还要拿到火里、烟里去烤、去烘，好令它们变得弯曲，甚至奇奇怪怪的形状。这还不算什么，我们还要在上面打凿出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洞，把你全身弄得支离破碎、千疮百孔，然后用铁锤把木塞和铁钉成百上千的砸进去，狠狠的钉在你身上；还要给你周身都涂抹上发苦发臭了胶汁粘浆，把你全身上下捆绑个结结实实，甚至还要掏空你的胸膛，把你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丢掉，好用来做船舱；还要用磨刀和纱布打磨你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弄得你一身都是毛刺

    “你知道吗，你从此你从此将永远失去你全身的绿色和枝繁叶茂，你会由一棵高大、美丽而又英俊挺拔的树，变成一只小小的又黑又丑的船！到那时，你现在的英俊、伟岸和遮天蔽日等一切现在的美好与优点都将统统失去，你会由一个青春的小伙子一下子变成一个丑陋的老头！

    “而且，我们当然会把你拖到水里去，在你满身的伤痕一点叶没有得到恢复之前就必须这样做；而在你下水之前，我们其实还要把你仔细的用特别的盐水和药水浸透一番，好彻底的堵死你身上每一个试图呼吸的毛孔，也强使你麻木得再也感觉不到疼痛。而你一旦下了水，你就被注定一辈子都得待在水里，永远都绝没有可能再回到堤岸，只能悬浮在水上，没有泥土，也没有花香；而水会浸透你周身的每一个细胞，腐蚀你的皮肤，吞噬你的血肉，软化你的骨骼。

    “你会痛得昏厥，随时都会昏死过去，而每一次昏厥都可能使你永远都不能再醒转过来。我们不但要驾着你去大江、大河，还要去大海、大洋，那里的情况对你决不会好转，而只会更加险恶和残酷！汹涌的巨浪像小山一样撞击着你瘦小的胸膛，无法预料的暴风雨随时会来摇断你的桅杆，掀飞你的舱盖，还有成堆成群的鲨鱼、虎鲸，它们长排的锋利的牙齿会把你暴露在外的脆弱的臂膀撕扯得粉碎，甚至整个儿吞下去

    “我们随时都会死去，连一点儿尸骨都找不到，这个世界上少了我们，少了你，决不会比你现在脚下的一只蚂蚁的小时有更大的意义！——你难道真的不怕吗？这一切、所有的一切你都考虑过了吗？你都清楚吗？”那人漠不关心的轻轻擦着斧头上的树汁，不时眼角挑起瞧瞧它，平静而又冷漠的道，像诉说着一个遥远的故事，又像是冷颜憧憬着自己的未来。

    这树心里当然也很怕，很担忧，但想到它自己长久以来的志向，再对照一下那另一棵树的可笑，它并没有惊慌，仍然坚定而认真的说：“我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很怕，我也不怕。我知道我心里的目标与理想，我知道我的一生一切都在于我自己的选择；我不知道若错过了这次机会，我是否还有下一次机会，我不知道如果我仅仅是因为缺乏承受痛苦的勇气而放弃心里的志向，那我这一生还能做出什么大事来。我不怕我将来会忍受多大多深的痛苦折磨，我不怕我会在大海大浪里，在鲨鱼鲸鱼嘴里丢掉生命；我只怕我的意志与毅力不足以坚持到底来对抗我所要遭受的痛苦，是我在还没有变成以只船之前就含恨死去，我只怕我以辈子不能实现自己心头的理想，不能帮助你们好好活下去，获得成功，获得财富，还有地位和名誉。”

    “奥，是吗？”那人听完它这慷慨激昂的一番话，不但不为所动，反而露出鄙夷来，摆弄几下斧头，倦倦的舔了舔早已干裂的嘴唇，斜睨着它似笑非笑的道“我想也许是因为你还没有真切的品尝道这斧头所带来的的美妙滋味，所以才如演说家像竞选总统一样在这里高谈阔论、妙语如珠，卖弄你不为人知的口才，一显示比你的同伴高明和英雄。而一旦你也挨几下，谁知道又会不会也一下子全抛掉嘴上的尊严，变得如没见过杀猪的女人一样胆战心惊，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泪呢？——哼，我们可不想为了自己的私心，而不小心损伤了你高贵的皮肉，在你心里留下不必要的恶毒的诅咒。”

    这树听了，心里不禁来气，但它却并不发作，仍微笑着，略带挑战似的道：“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请你用手里的斧头来证实你说的是正确的好了。我相信你们是可以用眼睛看见，用耳朵听见的。但——”它忽然语气一转，傲然道“但如果你们既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们自己，你们并不是真的想走出去闯天下，下定决心摆脱这里的贫穷、饥饿、疾病和死亡，那你们当然是可以放弃尝试的，而我也本不必再寄希望于你们。”

    “哈哈哈好！好样的！”那人爽朗的的大笑起来，其他人也不住交口称赞“恩，不错！不错！”

    那先前的一棵树听了，心里直抽冷气，忍不住结结巴巴的说：“啊呀！伙伙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可千万别答应他们啊！你恐怕还不知道，那斧头砍在身上有多疼，他们会把你害死的！我的朋友，我是多么不忍心看着你受苦啊！你还是赶紧放弃吧，不要那么固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你放弃还来得及，他们不会太为难你的；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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