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忍不住接上你的心理话头。哦,空调大哥以前是什么样子的?那说来话长了,要从我在工厂被生产出来说起。
我和我那拨兄弟是刚刚被研制出来的新产品,空调工厂把我们当他们的拳头产品,还在制造我们部件的时候,空调工厂就在电视里、报纸上、广播中全方位、地毯式的宣传我们啦,听说那叫“包装”工人们昼夜加班倒班,就为了让我们早日面市,去世界各大百货公司露脸。我和我的哥哥弟弟被选为第一批试生产的空调,我的哥哥弟弟都很兴奋,都很认真和专注的配合工人们安装他们,装制冷机的时候,他们一动不动,大气都不喘,怕一喘气把制冷机里的佛利昂给弄洒了。可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对面市一点不感兴趣,面市了又能怎样,不就是呆在角落里,或者自己一个在某一户人家立着,你知道就一个傻傻地立着,如果是去南方还好,起码每年也有半年的时间,可以让我按自己的爱好活动活动,要是到了北方,那就掺了,只有二三个月的活动时间,那多寂寞啊,就像一个死人,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哈,谁信你啊空调大哥,你还没走出工厂怎么知道这些的?哎,我也是听来的。
有一次,我趁着工人们吃饭的时候,随着知了的叫声走进一个好大的旧仓库,看到好多旧空调,一打听,才知道他们都是用旧被淘汰的。跟他们了解了解外面的世界也不错,这样想,我就蹲在一个全身泛黄,黑灰色的尘土挂了头上胸上下巴上老空调身边,帮他吹了吹厚厚的尘土,他睁开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我,对我笑笑。我们就开始你问一句我回一句的访谈式的聊天了。
嘿,你猜怎么着,他居然是我伯伯的舅舅的弟弟的二大姨的外甥的四舅。他说他一直在北方一幢高层住宅住着,主人是一个特别忙碌的商人,整天东南西北的飞来飞去,十天半月不回家,偶尔回家也很晚,所以他整天像一个活死人,不能动,也不能按自己的意思做事情,心里的空旷啊,就像9月的北方天气,抓不着头也抓不着尾。寂寞得他啊,每天数灰尘落下速度,再不就计算风撞击窗户玻璃的次数。他说他常常在夜里想家,想在工厂的时候,大家在一起的快乐,然后,就后悔没好好学忍耐寂寞的三十六计,也没认真学空调升级abc,他常常叹气不能换一个开心快乐的住所。最后他说,也不能怪别人,只能怪自己不争气,当时没出工厂的时候没有远见,只有沦落这种田地。说完,他就闭上眼睛,不理我了。
那之后,我就开始认真对待安装我的工人了,还对他们的双手感了兴趣。每天琢磨着他们是怎么把我和我兄弟们一个一个部件安装在一起的,每一个螺丝都有指定的位置,开始我们没穿衣裳好难看的,一大堆的红黄白电线拖得老长老长,像你晚上淌的口水,后来我哥哥先穿上了衣裳,整齐洁白,好威风,慢慢的这些我不太喜欢的事情也变得很好玩的了,所有我们空调要学的东西,我都快乐地学会了,然后我就去了家电超市,然后就来到你家了。然后就在今年这个最可怕的桑拿天里发挥了我最大的作用啦。
看着空调大哥兴奋的格格脸,我也很开心,我转回身,在日记本上唰唰地写下:北方少见的桑拿天啊,你让我多了一个朋友,还是最亲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