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愧疚

    与惠子的相识，是在翠柳含烟的三月里。那时的夕阳真美啊，但现在想来，美是因为惠子坐在我的前面。我能看见她的脸蛋上映着晚霞，能闻到她长长的披肩发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然而那时的我绝对没有想过，要和惠子相携相依地走出这么长的一段路，而且还要继续走下去。

    大二那年的秋天，又认识了一位漂亮的女生。她有着与惠子相差很远的美丽，喜欢留短发，穿牛仔裤。只是一个简单的聚会，我们相遇在卡拉ok厅里。大家正轮流点唱流行歌曲，迷离的灯光下，气氛热烈而暧昧。我却在热闹的顶点突然生起一阵伤感，说不出理由，但那种感觉就此弥漫了开来，笼罩了我整颗心。

    记得有句歌词唱道：在人多时候最沉默，笑容也寂寞。在万丈红尘中，找个人爱我。歌厅里音乐震耳欲聋，我却感觉自己似乎置身于荒野，周边一片死寂，自己的心在漫无目的地飘荡。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还不满足吗？我有一位人人羡慕的漂亮女友，我连获奖学金，我的文章在杂志上电台里到处流传但是我骗不了我自己：我真的很寂寞。我缩在角落里抽烟喝酒，看别人在那里兴奋地歌吼。这时，她走了过来，笑着坐在我的身边，问我呆呆地在想什么。我笑着掩饰说，听你们唱歌呗。她却不再追问，直接邀我到外面去吃烧烤。当然是我请客。她吃了一只鸡腿，几片香菇，还有几串碎骨。我则只顾着啜饮一瓶冰啤，极少动筷。谈了些什么现在都不记得了，但我记得自己的心里起了一种微妙的变化：我被不同于与惠子之间的另一种诱惑给俘虏了。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有什么不同呢？难道能够以假博真？难道可以不负责任？难道会永葆活力？唯一不同的只是相遇的时间，在我感到窒息和寂寞的时候，她恰好出现了罢了。

    在一个起风的周末，这座城市的天气开始变冷了。我打电话约她看电影。我知道现在这个年头约会还请人看电影会被人笑话，但我还是选择了它。至于原因，已经很明显了。她接到电话后却说了很多中听的话来哄我，直到我无可奈何地打消了那个酝酿已久的念头。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利用惠子这道令牌；她同时也是个善良的女人，因为她那么设身处地地为惠子着想。原本就心虚矛盾的我，经她一说，未作任何抵抗挣扎就心平浪静规规矩矩了。

    那晚熄灯前，我去女生宿舍找惠子要开水。那时她已经上了床，但听到我的叫声后还是极快地裹了件衣服，提了开水就急急忙忙地给我送了出来。出宿舍时我见她穿着拖鞋，一手提着瓶子，一手拽着外套，冷得直打罗嗦，心里忽然很酸痛。我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没有像平时那样说些酸里酸气的笑话。惠子不会知道，那一刻，我的心里除了感激，更多的是愧疚。

    临别时我依然不愿开口，只是很热烈地吻了她一下。我知道，从那晚开始，我会永远珍惜惠子，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