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

    象一坛搁置了很久很久的酒，随着流年的拉长，发酵使它越来越醇厚，也越来越宁静。

    没有约定。偶然的机会，和几个上世纪70年代中期高中毕业随潮流下放农村三、四年，又陆续返城的知青，在离开四十年后，故地重游。

    ——香炉山，一个在心底里起起伏伏，被忘记，又千百次忆起；即便在梦里说梦话，也不会叫错它的名字的地方。想念那里满山遍野的清风拂面，和雨后苍茫的云海蒸腾；想念七月里晴朗夜空里的繁星点点；想念山谷林间那些矫健的身影。曾经如火一样炽热的青春在飞扬，纯粹的懵懂的爱情在流荡，此生不忘。

    汽车沿着狭窄的山路蜿蜒前行，路边林间，不时有不知名的鸟儿被我们一行人的动静惊飞，扑翅声清澈透明。天气晴好，在这个冬月里也不曾多见。仿佛知道我们要来，特地大方一回，收起雾霾，让阳光相伴，轻风相随。

    终于，登临。眼前的房屋以及房屋里的主人全然是陌生的，在知青宿舍原来的旧址上另建了房。告知房东我们这些不请自来的闯入者后，房东倒是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没有了熟悉的面孔，期待见到的一切已不复存在。忽然觉得时间太过无情，生生地把一些珍贵的东西带走了，生死两茫茫。不由得在心底怨恨起自己来：应该早来的。

    曾经无数次吹拂我们的山风，依然象当年一样有劲道；曾经无数次行走过的山路，被落木和陈年累月的落叶杂草遮掩。房东的孩子在前面用根木条两边刷，我们才不至于被山上滚落的岩石和树木绊倒。山坡上已不见当年的层层梯田，时间和风蚀让田埂坍塌，依稀可见柑橘树。

    橘树啊，不知是否当年的橘树！想到此，似看见沟沟壑壑里，挥汗如雨的场景，欢笑声响彻山谷。

    不知谁叹了一句：四十年哦！从少年到壮年，青丝变白发。多么漫长的时光，经历了年少的懵懂和轻狂，经历了岁月的艰辛和人生的磨难，方知道，世间事，平平淡淡正好。

    触景，会想起一些老朋友，在我心里，一直对有关六月雪的故事耿耿于怀。所幸，故事的发展和结局很让人欣慰。如是，我便稍稍少一点内疚。

    记下这些文字，不为寻找什么，只是为曾经走过的一段回望。没有希望，也就不存在失望。

    离开时，大家依然兴致勃勃，相约着，明年春暖花时节再来。

    记得当年返城离开香炉山时，我是逃也似的。可是现在，我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香炉山时，却感觉很亲近，有泪涌了出来。

    回头再看一眼，那山，还是那座山，只是我已走过。

    注：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样记载了，絮絮叨叨，很不象文章。再说，也习惯掩隐，用最少的文字表达最深的涵意。故这样袒露，居然有些腼腆了。

    2015－12－30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