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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美的的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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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那笑声就惊了他的小心。他回头看了看,并不是笑他的,还是小心地走了过去。他并没有走到她的身边,而是有着一段距离。或许,她也感觉到了他,就转脸看了他。当他也勇敢地看向她的时候,她又躲过了他的目光,去看下着雨的海。他拿着那张唱片,正要走过去的时候,有人跑来破坏了他的这次机会。当那些人说农民不看海的时候,她向他们讲了一个故事,她说:“有一次,我爸爸告诉过我,他听过海的声音。”当别人问起告诉她什么的时候,她说:“我不能说,那是一个秘密。秘密是不应该公开的!”

    然后,她走了,回到了船舱。一九零零没有能够送给她那张唱片,但是他知道那个秘密,因此他很是欣慰很是感觉到奇巧了。在数年前,有一个用法国风笛和他合奏音乐的农民曾告诉过他,他们的遭遇。农民遭旱灾和疾病,儿女只剩一个,一个小女儿。他背井离乡,走过了很多路,看过了很多的风景。最后,他爬上一个山坡,看见了海,听到了海的声音。当一九零零告诉那农民,他从没有听过海的声音的时候,农民给他讲了海的声音。他说:“海的声音,就像呼唤。强而有力的呼唤,一声又一声,对我说:‘你呀,你这人头猪脑,人生是重大的,知道吗?重大,我从没有想过!”所以他决定,重新开始,改造命运,重新开始,远渡重洋去美国。一九零零和那个姑娘就有着同样的秘密,同样地知道海的呼唤,知道海的教诲。但是,他的礼物还是没有送出去,他还是没有能够表达自己。他独自在船舱里,弹着那架钢琴,音乐低沉伤感,矛盾和孤独。他知道,船就要靠岸了,她即将下船。他艰难地做着决定,在那个夜晚,他要去探望她,哪怕只是看看她。

    他偷偷地来到三等女客舱,在杂乱的黑暗的船舱里,寻找她。他是天真的,像个孩子般的天真,没有杂念,在那三等的船舱里,他只想去看看那个姑娘。他在一排排的床铺边寻找,寻找着他深爱着的女子。突然,他停了下来,他感觉到了她。然后,回头,慢慢地来到她的床边。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睡得安详,那是怎样的一个画面。她微微地闭着眼睛,长的睫毛轻轻地在眼睑上,红红的嘴唇,美丽的年轻的脸。他入神地看着,感觉着她的气息,看着她的嘴唇,就慢慢地在那唇上轻轻地一吻。突然,她醒了。他像个小孩子似地,惊慌地逃跑了,就躲在不远的床后面,偷偷地看她,远远地看她。他的眼神里,带着胆怯和深的爱,就从那床边偷看着她。依然,他没有能够向她示爱,因为他的胆怯,爱的胆怯,他要面临和她的分别了。

    船靠岸了,旅客都携着行李匆匆地下船。他站在高处,寻找着她的身影,在如潮水的人流里,艰难地寻找。但是,他还是能够看见她,他已经非常地熟悉了她的身影了。她正要下船的。他飞快地跑下去,焦急地在人流里面穿梭,向着她走去的方向,挤过去。那是最后的挣扎和抗争了,因为爱的深,也因为爱的太深,他隐藏的感情太深,让他感觉着难以发出。也许是爱的太重,他的爱过于沉重,他肩负得太艰难了。他最后地奋争,他在她的身后,拍着她的肩膀,说:“小姐,抱歉!我想跟你谈谈!”也许他找到了能够和她说的话题,他告诉她,他见过她的父亲。但是,她并不相信的。一九零零说他有个法国风笛的,然后还说他们在一起合奏过,希望她能替他问候她的父亲。依然地是没有说到他想说的话,依然地是把自己的爱藏得太深,太重了,就无法提起。她奇怪地问他:“但是,你怎么认得我?我觉得好奇怪。”他知道,他已经说不出来了,或许说出来也没有意义了,他就说:“是一个秘密,秘密不应该公开。不过,你父亲当年肯公开。”他用了她的话,说得也是艰难,表情亦十分地复杂。她沉默了,或许她也能感觉到了。她向他走了过来,在他的脸上轻轻地一吻。他感触地默默地站着,许久地无法清醒,就沉醉在她的香吻里。她看着他,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在人流里,倒退着走远了。他突然想起了似的,说:“请接纳这小小的音乐礼物。”他的声音太小了,他还是无法勇敢地表达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在嘈杂的人声里,让她听到。她告诉他,她听不到。他还是吞吐地说,请她接纳自己的礼物。她依然无法听到,在人流里,她依然地倒退地走着,远远地看着他。他知道,无法给予了,干脆喊出一声:“祝你好运!”她总算听到了,高兴地满脸的笑,然后也祝他好运,并告诉他,他们的地址,希望他能来看望他们。他痛苦地看着她的离去,满脸的无奈和伤感,他故作轻松地说:“或许吧!”

    他在船上,看着她的离去,远远地看着,留下了一个人的孤单。她也回头深情地看着他,也只是一望而已,然后就消失在城市中。他悔恨地把那个唱片给毁了,那是一个爱过的,没有结果的无法再看到的爱的物证。他毁了,希望能够忘记这一段让他伤的痛的付出了许多的感情。在以后的行程中,他没有再提起过她,也是轻松地愉快地弹奏着他的钢琴。但是,他根本地无法忘记她,在即将到达纽约,他和麦士的谈话中,他透露了他想上岸的消息。麦士似乎忘记了,他以为他是去岸上追求自己名和利,但是他错了。一九零零告诉他,他想在岸上看海,想去听海洋的声音。麦士一下就理解了他,并拆穿了他,说他是去看一个女人的,因为“男人总是为了女人”然后他们的对话,是对温馨的家庭生活的向往,和对爱的完美的理解。正像麦士所说的——

    “我会去探望你,然后你介绍你儿女的母亲给我认识,邀请我周日吃顿晚餐。我会带上甜品和餐酒,你会说我太客气了。你带我参观你那船形的家,而你太太在烧火鸡,然后大家团团坐,吃晚餐。我会赞叹她的厨艺,她会说,你经常提起我。”

    一九零零决定下船了,他要去寻找他的爱,去倾听海洋的呼唤和启示。他们忧伤地道别,搂抱着分手,他穿着麦士的骆驼毛的大衣,戴着礼帽提着行李箱下船了。然而,当他走下几阶阶梯的时候,他停住了。他看着那城市,他畏缩了,不是因为看到的,像他所说的一样,是因为看不到的。他害怕他上了岸,就再也不是自己,会变成一个常人。他又回来了,又快步地走回船上,并说再也不会下船。

    他死在了船上,随着那爆炸的轰鸣,他的灵魂和他音乐的天才,全部地还给了上帝。还有他的爱,来自上帝的爱,是天使的爱,随着他的死,永远地葬在了大海。他的深情,有海的深,他的爱,有着无比的沉重。含蓄的,像他的音乐,像他那唯一留下来的音乐,那首谱给他心爱的人的曲子。

    还有一九零零的这个故事,这个绝美的爱的不完美。但是,却让我们铭记,让我们流传。“只要你有好故事可讲,只要别人肯听,你还没有完蛋!”我深信着,这个故事,尤其这段绝美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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