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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季节不谈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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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高楼正在拔地而起。

    一块大的标语牌耸立在车站的对面:“发展才是硬道理!”

    世界在变化,家乡也在变化。不变的是他心中对故乡的那一份依恋!

    他车站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年龄与他差不多的小伙子,很热情和很健谈,听说他也是家乡人,好几年没有回来。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如数家般地向他介绍这几年小城发生的巨大变化。

    在司机的一路介绍中,桐峰的心情很复杂。

    很快的到了他要找的地方,他的一名高中同学林清文,在区里的一个重要局当局长,南下时桐峰给他打了个电话,林清文在电话里拍着胸让他放心的来,一定帮他找个好单位。“老班长,凭你的才能和学识,你早就该来了。这是你的家乡啊,也是中国经济最开放的地方。你来后,一定能干得比我们还出色!”

    清文已经帮他弄好住的地方,领着他到了房间后对他说:“这是我的一个哥们开的饭店,你就放心住下,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单位之前,你想住多久都行。”

    他说:“你洗一洗,休息休息,一会我再来接你,听说你回来,一大帮同学等着给你接风呢!”

    洗漱完后,桐峰一瞧离吃饭的时间还早,他下楼走出了饭店。

    饭店建在一个小巷口,在他的印象中,这条小巷他来过,小巷的名字很独特:“摸奶巷”名字虽然不太好听,却也很形象。小巷很长,也很窄,只能容一人从容走过,要是两个人在小巷中相遇,必需侧着身紧贴着才过去,要是两个人都是同性,这倒没有什么,遇到是一男一女,如果男的再有不轨之心,就难避免弄出一些尴尬事情来。小巷的名字也就是因此而来的。

    他站在巷口发现,巷外的街道扩建了,沿街的房子拆除了不少,但是小巷里的房子还是保持老样子,哪些独特的古厝依然在深幽的小巷里,静静的沐浴着落日的余辉。

    他想,这个城市的建设者还是很有人文保护意识的。古老和现代在这里和谐交融。

    一大清晨,桐峰就醒来了。

    昨晚的同学聚会,一直到了深夜才结束。

    清文选择的吃饭地方不错,在刺桐饭店临湖的一个雅间。

    一帮人已经先到了在房间里等着,在桐峰要进门时,清文你先闭上眼睛

    桐峰不解地问:为什么?

    清文拉着他手说:你先别问为什么,跟着我进去再说。

    他们一推门进去后,原来满屋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

    有一个走到桐峰跟前:老班长,你听听我是谁?

    原来是要他听声音认人,他略一思索:“你是小竹杆!”

    哈哈哈,一阵轰堂大笑,有人说:“还是老班长厉害,名字是没有错,只是小竹杆已经名不符实了,早就成了大水桶了!”

    “还有我呢,你听听我又是谁?”这是一个清脆的女声,原来班上的女同学不少,但是留在家乡的不是很多,有这样清脆动听声音只有是:“丽韵?”他有点迟缓地说。

    “你就记得丽韵啊?”清脆的女声酸酸地说:“再猜,要是再猜错了,一会得罚你多喝两杯酒!”

    因为没有猜对华琳的名字,被她不依不饶的罚了好儿个酒。也许是同学多年没有见面,也许是因为近来的一些时日,总有一些不开心的事情萦绕在心,桐峰放开了胸怀来者不拒,与所有的同学一一碰杯。就算他有些酒量,也喝了个七八分。

    吃完饭,一大帮人又一起唱歌跳舞。

    桐峰只记得,他唱了一曲一无所有,又和华琳跳了一曲。华琳轻轻的依在他的怀里,说起上学时的一些趣事。后来就被含璋拉走了。含璋把他拉到了一个茶馆,两个人一直聊到了深夜才回了饭店。

    这一夜他喝酒多了头还有些疼,却又睡不着,想起和陈含璋约好今天一起去游洛阳桥,赶快起来冲了个凉水澡。刚收拾好,含璋就在门外敲门了。

    桐峰和陈含璋一起驱车来到了洛阳。

    4

    他们在洛阳桥上下了车。过了洛阳桥就是陈含璋的家乡惠安,沿着桥头的公路北上,就是桐峰的家乡河市。

    洛阳桥座落在洛阳江的入海口处。这座桥是泉州北上的“官道”为北宋时期的古桥,其建筑技术与艺术极其高超。这里江流湍急,波涛汹涌。古时候从泉州至惠安,或者要渡江,或者要绕道而行,行人极不方便。因此北宋的蔡襄,便在这个海湾上架了一座桥。桥宽8。34米,全部用花岗岩石筑成,有46个桥墩,47个桥孔,气势雄伟壮观。当时要在水深而宽的海湾江面造桥,最大的困难是桥基的建造,当时建桥民工发明的筏形桥基,是桥梁史上一次勇敢的突破。历代文献均有记载。

    桐峰站在桥头,任何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袂。

    “含璋,你还记得吗?当初我们在城里上学,每到周末我们都要结伴从这里经过。”

    “是啊,那时十几里的路全都是凭我们的一双脚走出来的。我还记得,你们家哪里盛产一种‘槟榔芋’,蒸熟后用糖沾着吃,又沙又香”

    “真快啊,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桐峰感慨地说:

    “北望中原万里遥,南来喜见洛阳桥。

    人行跨海金鳌背,亭压空江玉虹腰。

    功不自成因砥柱,患宜预备有风潮。

    蔡公力量真刚者,遗爱胜于郑国桥。“

    “这是王十朋、王梅溪的诗吧?”听着桐峰朗诵,含璋问道。

    “是的,你说的对,是王梅溪咏洛阳桥的诗。”桐峰笑着说:“你当初可是我们校园里小有名气的诗人啊!写诗作赋无人能比得过你啊!”上中学时,他和含璋不但住在一个宿舍的上下铺。而且性格爱好都相近,上高中的三年一直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桐峰在家中是老大,下面还有四个弟妹,家境在班里的同学中属于比较贫困的。而他又心性比较敏感、自慠,所以在学校里显得有些不合群。好在,他的学习成绩在班里保持一直保持在前三名,而从小练就的身体素质,又使他在各项体育活动中出类拔粹。因此,在班上的男生中除了团支部书记林清文外,就数他最有号召力。

    含璋却是家中的独子,他的双亲都是乡村教师,中年得子让两位老人喜不自胜,教历史的父亲从“含璋弄玉”中取了前两字给儿子。可以说,含璋的童年是在唐诗宋词中熏陶出来的。两个人对文学的共同爱好,使他们俩成了好朋友。学校的小报上,经常有他们的文章发表,作文竞赛一类的活动,不是桐峰第一,就是含璋第一,只是俩人的文章风格有所不同,一个因为古诗文厚实的缘故,显得内敛苍劲;一个因为从小山野的熏陶,显得自然飘逸。后来两个人都考上了外地的两所名牌大学,毕业后含璋分回了桐州的一家大型企业。再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下海经商了。如今,他已经是一个拥有上千万资产的服装厂的老板。

    含璋问:“听说你在北方干得也不错,为什么突然辞职回来了?”

    “也许是水土不服吧!”桐峰苦笑着回答。两个人漫步走下桥头,在桥下的沙滩上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其实,男人的一切烦恼,都是为名所累,为情所累。”桐峰说着,把一块石头扔进了远处的海里。

    桐峰从北方一所名牌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中原地区的一个知名国有大企业。进厂后的头几年一切都非常顺利,他被分配到企业管理处,从事企业发展战略研究。第二年,就有好心的同事给他介绍对象。作为从一个农村走出来的年青人,他原想在工作上有一翻作为,不想过早的陷入儿女情长之中,但是拗不过同事的热心,还是和女孩子见面了。

    见面后,两人感觉都不错,据介绍人说,女孩是他单位一位重要领导的千金,这当时桐峰倒不是很在意。只是见面后感觉,女孩挺文静,人长得也很秀气。两个人交往一段时间。桐峰感到,虽然女孩子文化程度不变,但是并没有一些干部子女的身上都有哪种骄气,经常到桐峰的宿舍来,帮他收拾洗涮。两个人在一起谈话,更多的时候,是她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听桐峰高谈阔论,眼光里有着一种崇拜。让桐峰在感动之中,有一种满足感。一年后,两个人结婚了。

    结婚后,桐峰才知道,在他入厂的哪一天,就在组织部门的推荐下,被岳丈大人定为驸马人选。虽然桐峰偶尔想起,心中也会有一种被操纵的感觉。但是小两口的生活过得和和美美,他也很快就在同来的大学生中脱颖而出,被提拔为科长,并被定为重点培养对象。他也就没再多想。虽然这后面难免有老丈人关照之嫌,但是桐峰的工作能力和人际关系都也让同事刮目相看。

    要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许生活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婚后的第二年,桐峰被派到省青年干部学院参加一个培训班。据组织部门传出的内部消息,企业团委书记已经干满了两届,马上要改行到下面一个单位任职,在组织部门考核推荐的新一届团委书记人选中,桐峰是重点考虑的一个。参加培训班可以说是上岗前的一次培训。

    培训班有四五十个人,都是来自全省各地市和大型企业的青年精英。

    也就是在这个培训班上,桐峰认识了井卉。桐峰的感情生活发生了变化。

    在培训班的女孩子里,井卉也许不是最出色的。但是她沉稳内敛的气质,都在无意中打动了桐峰,也许是从小对中国古典文学的嗜好,骨子里的审美观念已经深深地打上了一种古典的烙印。

    其实哪天的联欢会,桐峰本不想去,只是培训班的规定,所有的文体活动也是培训的重要项目,未经同意一律不准缺席。桐峰去了,而且正巧就坐在井卉的后面。

    终于,桐峰鼓起了勇气,请了井卉跳舞。

    那一夜,桐峰睡不着觉了,眼前总是回放着舞会的一幕又一幕。

    桐峰心慌了,告诫自己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不能放任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他也知道,井卉对他也有着同样的感觉,但是他清楚自己不能再越雷池一步。

    所以培训班结束后,他没有再与井卉联系,他原以为,时间会把一切慢慢的冲刷消蚀。

    回到单位后,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让他也无暇顾及其他。

    先是新一届团委改选,老团委书记到一个单位任党委书记去了,在老岳父的运作下,桐峰顺理成章的当选新一任团委副书记并主持工作,成了企业最年轻的中层干部,新的政治舞台,好戏连连,要扮好新角色,让桐峰不下十二分的功夫是无法做到的。好在桐峰从小学到大学就是班干部、学生会主席,可以说组织能力日积月累,已经有着相当的功底,对做青年团的工作驾轻就熟,开门的几炮搞得轰轰烈烈。既深得基层青工拥护,又在团省委留下良好的印象。团省委把几次全省性的大活动放到桐峰所在的企业,这是对桐峰工作的一种充分肯定,也是对企业的无形广告,为企业争了荣誉。企业的党政领导非常满意,多次在会上对团委的工作给予表扬。

    桐峰成了企业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名利场上的角逐,让桐峰无暇他顾,心底的哪一份情愫偶尔也会有拔动的时候,但很快就被淡化了。

    妻子更多的是用幽怨的口气对他说:“你可真忙啊?连家都不要了!”但她也只是说说而已,按老岳父的教诲,大丈夫应当以事业为重,妻子总是默默的撑起家里的所有家务,让他把精力更多的集中在工作上。

    桐峰的心里多了一分歉意。

    有一回到省里开会,意外的接到了井卉的电话,想见他一面。

    听着电话那一头她的声音,他有半天没有说话,只是感到心底有某种东西被重重的撞了一下。

    他们约好晚上见面。他想也许应当有个了断,这对双方都是有益的。

    可是他还是没有去成。

    家里出事了。刚放下井卉的电话,就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妻子出了车祸。等他从省城赶回去的时候,妻子已住在市人民医院停止了呼吸!

    在临去世之前,嘴里一直呼叫着桐峰的名字,可是都永远也见不上面了!

    桐峰心中悲痛可想而知,更有一份无法与他人说的自责,难道是上苍对他的谴责和惩罚?

    井卉和桐峰就这样又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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