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睡莲最美丽

    　　秋水若黛

    秋风弄涟漪。

    秋水如澈

    睡莲似仙子。

    秋天到了，人工湖里的睡莲忽然间就美了起来。正午的时候，从湖上的九曲廊桥上走过去，走到湖的中间，向清澈如黛的湖水里望去，就有一团一团的睡莲在你的脚下了，这个季节，睡莲是五彩缤纷的。

    我用心观察过睡莲，不是作为植物学家，为了弄清楚它的纲目科属去观察它的。也不是作为摄影家，为了炫耀它的姿态去观察它的。我是以一个普通的人，有一点点孩童的好奇心，被它的美丽吸引着，希望知道它在秋水里的感觉，去细细地体察它。

    如在春天，如在夏季，油如蜡雕一样碧绿的荷叶，以及各色的花瓣也如油脂蜡雕一般，青春的气息充盈着睡莲的每一根藤萝，每一张叶片，每一颗细胞。这时候你会感觉到它的每一片小巧的叶子的滋润，它的旺盛的生命质感，能把你的所有欲望吞噬干净，然后，和它一起纯洁起来。

    这时候，你可以感觉到睡莲在水中是优雅的，是不屑于水里那些漂浮的游藻的，它秀出水面亭亭而立，或铺在水面上展开生命遐想，阳光送来的光量子里那一粒一粒的激情，会让它的叶绿素充满欢乐，新陈代谢后的疲惫，一夜之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鱼和低等生物会穿梭在它的裙裾下，为它整理奁妆，期冀它的荫芘。

    到了秋天，尤其时过中秋的时候，北方的空气里水分减少，开始变得干燥。这时候，阳光不再只是给予它灿烂激情的使者，也开始让睡莲感受到这种热情的副作用，生命的周期已经开始进入休整，太阳的热情显得过度，烧烤着叶绿素的神经，蒸发着青春的水分，这近乎折磨的热情，加速着烧毁绿色的青春，幻化出多彩的梦。

    我不知道睡莲有没有像人类中贪婪的人这样的欲望，总舍不得已经得到的东西，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即便一年一年丢在一边看也不看一眼。在水中的睡莲因为生命周期的轮回，无力扭转这样的局面，即使再多的水，它已经不能再吸进自己的体内，任太阳的光芒透过干燥的大气，穿过已经辐射的松弛的叶面，刺进每一片叶子，每一颗细胞，把一个个水分子拿出来带走，留下一个个空寂干瘪的液泡。

    在人类看来，北方秋来寒至，万木凋零，这是残忍的。即使大多数的木本植物，它们的生命周期远远大于人类。但是，一年四季的变迁，植物为了生存的需要练就的一身随时而化的本领，除了凋零之外，并没有什么对生命本身本质的伤害。然而，人们仍然要自作多情地为树木的凋零发慨叹。其实人类的情感是靠不住的，树木最担心的恐怕就是砍伐了。草本植物就更让人操心了。它们的生命周期很短暂，到了秋天，结了果子的或没结果子的就都开始衰落，一大片一大片枯黄的禾草，会让人们产生复杂的联想。

    因为大自然赋予人类的生命周期远远大于它们的生命周期，致使人们能够把草本植物的生命过程自始至终都能看得清楚，于是就开始把草木的一生作为自己一生的缩影来看待，于是联想偏偏，悲从中来，似乎草木的凋零注定就是悲哀的终局。然而，对睡莲来说，凋零却也未必就是悲哀。奇迹出现了，丢失了水，睡莲的叶片出现了七彩斑斓的美丽色彩，把阳光从这里拿走每一份水分的时间记录得一清二楚，它是真诚的，太阳也是真诚的，它们之间的关系明明白白，互相认可，这样的色彩让人们看得更清楚。它们一个光明，一个磊落。

    秋天睡莲最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