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社会的主题就是分离,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简单的愿望——阖家欢乐,合家团圆。而越是简单的愿望,越是难以实现。
过了一夜,迎来的依然是个晴天,今天是计划要回杜城了。
杜城离邑县不远,不用大清早就赶路,下午出发就行。
年轻人向来是起不来煮早饭的,而且大嬢也很懂,干脆直接不叫陈洛和李晴天起床吃早饭,他们睡醒了直接给安排的是沙琪玛、蛋黄派及牛奶之类的。
这个午饭就显得有些花样了。
因为是勇哥在家,少不了得露一手,食材方面嘛,自然是以李晴天为主力钓起来的鱼。既然是大厨亲自动手,肯定并不会选择鲫鱼汤这类不能凸显技术含量的菜,结合杜城饮食特色,以鲜香麻辣为主调,整起了麻辣鱼。
遗憾的是,麻辣鱼深受年轻人追捧人,中老年人却对其爱恨两难,味道自然是一绝,就是消化系统跟不上了,容易受伤,只得放弃。
好在勇哥懂事,还专门为中老年人做了个简易版,直接把麻辣味去掉,搞成酸菜味。嗯,其实酸菜鱼何尝不是一种美?
既然勇哥在家,陈洛也用不着关公门前耍大刀了,彻底沦为墩子和洗碗工,只负责后勤保障。
餐馆酒店的后厨生人勿进,所以好歹电视里看过大厨掌勺的热烈场景,红红火火热热闹闹,陈洛一度生出是不是过年了的疑问。
其实,勇哥在家是很少下厨的,工作已经够辛苦,休息在家,难道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这就是人们说的,把工作和生活分开过。
他也只有在逢年过节和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才会欣然下厨。
这就是人们说的,工作和生活永远不可能劈开成两个独立的个体。
午饭显得格外的隆重,出席本次午饭的领导人有婆婆、大姑爷、大嬢、勇哥、李晴天和陈洛,至于勇哥的媳妇儿,由于在超市上班,又只和陈洛打了个照面,未能出席午餐。
这里再插播一条说明,勇哥的媳妇儿,按理,陈洛应该称之为“表嫂”,但是陈洛张嘴就乱来,一直喊的“姐”。也许“哥姐”对这个称呼有过意见,但是保留起来了,姐就姐吧,总觉得喊姐,要比表嫂亲热点。
在饭桌上,陈洛除了吃了酒,打开话匣子,一般不会多说话,只顾埋头干饭,纯纯的干一行爱一行。
而大姑爷不一样,亲朋好友圈出了名的话多。
试问一个人是怎么做到话多的?很简单,就是多操心。不但操心自己的事情,还得操心全家人的事情。
大姑爷就有点管得宽的嫌疑,他关注的主要话题和邓承他妈一样,就陈洛的婚事。
他操心的理由也很正当。
第一个理由是,陈洛家六弟兄,就剩陈洛一个人还没成家了,兄弟里排名最末的生的娃儿都能满山跑了。
第二个理由是,陈洛他公过世前交代了,以后须得他这个当姑爷的,来张罗陈洛的婚事了。大姑爷算是临危受命,照他的说法,必须尽早落实,不然他以后没办法交代。
而陈洛面对这个,总是头痛。这是个老大难问题,现在社会节奏多快啊,结个婚多难啊!
真的有点委屈他和李晴天真挚的感情。单论感情深度,他俩肯定已经到了可以结婚的程度了。
一贯的,大姑爷提到这个问题,陈洛就打太极拳,摆事实讲道理。
关键是,每次的摆事实讲道理都能够得到支持。
说明了,老一辈在现实面前也是无可奈何的。
吃罢午饭,陈洛和李晴天还是肩负起洗碗打杂的工作,完了回来,再坐沙发上,剥着花生磕着瓜子唠嗑。勇哥自然是呆不下去的,找个由头溜出去玩了。
到下午15点的样子,陈洛说:“大姑爷,大嬢,我们要走了。”
大姑爷“哦”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按照家庭惯例,大姑爷是得没有多余的话的。但凡是我们要走,从来都是大嬢在张罗。
大嬢说:“要走了啊?”
陈洛说:“这哈慢悠悠地走,回到家差不多吃晚饭。”
大嬢双手撑在膝盖上,站起:“那我去给你们拿点香肠腊肉,再带一壶菜籽油过去嘛。还有,我去地里面给你们扯点菜。”
诺,看见了吧,孩子们离开家的标配就是吃拿卡要,这也是我们这年轻的一代,把打包践行得最彻底的时候。
陈洛直摇手:“不带了,大嬢,上次回越安,从二婆婆那里带的香肠腊肉都还没吃完,上次的那壶菜籽油也还没吃完。”
上次二婆婆给香肠腊肉,陈洛直接留剑叔家里了。
大嬢说:“菜籽油都还没吃完啊?那吃完又回来提,那个油壶不要给我丢了。不带菜肉,带点这瓜子花生沙琪玛和牛奶嘛,放家里,饿了的时候吃。”
陈洛还是摇手:“不带了,大嬢,家里零食多,和晴天逛超市都会买。而且,买零食也方便,小区外面就是红旗连锁。”
大嬢说:“这样不带,那也不要,那我就没得啥子给你们咯。”
陈洛说:“我们又不是过来打秋风的,走,口水猪,我们去拿包了。”
他俩从堂屋出来,进了大嬢的睡房。
大嬢拖着腿却跟了进来,掀开外面的衣襟,从内兜里掏出一卷红色的钞票,突然塞给李晴天,说:“晴天,你第一次来,大嬢没得啥子拿给你的,给你点零花钱,摸嫌少,自己买哈。”
李晴天拿着钱不知所措。
陈洛说:“长者赐,不敢辞,大嬢给你的,你就拿着。”
李晴天微一点头。
陈洛却打开背包,从里面掏了个红包出来,递给大嬢:来,大嬢,我走个形式。这次来,我们打空手来的,好多东西你又吃不得。本来你身体不好,又要照顾婆婆。这个算是我的一点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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