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后娘娘,萧桓殿下虽有脑病,但万一哪天他的病治好了呢?而且,萧桓殿下儿时可是最得人心的一位皇子,要不是菱妃娘娘去世给他的打击,他也不至于如此。所以,皇后娘娘,奴婢认为,你也可以在他的身上稍费些心思,以防不测之变。”
不测之变……
是啊,万一哪天他的脑病好了呢?
皇后垂下眼睫,自己当真是忽略了这点,想不到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竟然对这宫中大事有如此了解和把握,就连萧桓小时候深得人心之事都知道,皇后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原来自己身边的人才,到这时才发现。
于是道,“香凝,本后现在升你为一等侍女,让香寒带你下去吧。”
香凝抿嘴一笑,“谢娘娘恩典。”
皇后挥了挥手,然后起身上床。
“萧桓……”
她说着眯起了眼睛。
……
“想不到你如此有心思。”香寒说,“可是不光伴君如伴虎,皇后也是一样的。”
“那又如何?”香凝笑,轻佻的眼里满是讽刺的意味,“谁叫你不帮我?你不帮我我就只有自己努力了,现在,我和你地位一样,皇后娘娘又对我露出赞许的神色,这些,恐怕你都没有感受过吧……也难怪。”香凝的讽刺更浓了,“从小你就笨,事事不如我,要不是我是妾出,恐怕早就坐上了这一等侍女的位置,又何须等到今日呢?”
“你以为做这一等侍女是很容易的事情吗?”香寒的话说得十分中肯,“你没看到其他三个的下场吗?她们三个全死了。”
“所以第四个便是你!”香凝忽然厉声道。
香寒的心跳骤然一断,不曾想,好歹也是姐妹一场,到底对自己有多么深的怨恨,才能发出如此诅咒呢。
“哼!我知道你是嫉妒我,你怕我将来超过你,当初入宫,父亲也选了你而不是我!凭什么、凭什么,所有好处都是你的?!”
“你以为入宫是件好事吗?父亲是觉得以你的心性不适合呆在宫中才会选择我,难道这也要争吗?”香寒说着,双眼已被雾气氤氲,当年正因为妹妹年纪偏小,入宫危险,自己才勇于扛下,没想到如今竟被这样误会,这样也就算了,不曾想,昔日想要保护的人最终还是入了宫来。
“哼!你这分明就是得了便宜卖乖!”香凝没有丝毫的客气,“这么多年在宫里,你从来只会压制我,不让我出头,你这不是嫉妒是什么!候香寒,你好卑鄙!幸好我不懈努力,加上皇后娘娘识人善用,不然我一辈子都要做你的阶下囚!”
“胡说!我不让你出头是怕你有危险!……”香寒一时间气得发抖,话尾之处不住的颤音。
“呵……”香凝冷笑,“我的好姐姐,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以后我们走着瞧。”
“香凝。”她向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那声音飘向宫墙的深处,一如她远去的方向……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不知从哪里听得这话。
香寒猛然地回过神来,而那声音隔着厚重的宫墙飘入耳畔,却是清晰可闻……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谁的感情?竟然这般熟悉。
香寒不由得追随声音而去。
有一种感情,深埋心底,一旦勾起,便如决堤。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明,月半明时……”
声音还在引诱,勾的人泪流不止。
香寒一口气跑出仪德宫,在那人的背影后停住,十年没见,她已记不清他的模样,但她怎么也不会忘了他的名字。
“正淳。”
她的声音飘入他的耳畔,带着满满的颤音。
萧桓垂下眼,微微一笑,果然一念这首诗便将她引来,看来,她还是没忘记当年的乐正淳。
“我不是你的正淳,但我想带你去见他。”萧桓转过身,语气里满是柔和。
“是你?”香寒皱起眉头,“萧桓殿下?”
“你……你怎么会……”香寒眯起眼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萧桓知道香寒的疑惑,第一自己怎么会以这副姿态出现,第二自己怎么会知道她与乐正淳的过去,但现在并不是答疑解惑的时候,他只说。
“还记得你们十年的约定吗?”
十年的约定?那还是自己十八岁时轻口许下的承诺,如今,物是人非,已是深宫之人,限制之身。
眼泪流到唇边,“十年了,他还记得我?”
“嗯。”
香寒摇摇头,“如今我已是宫中之人,到老到死,都不能离开这里,再见又有什么意思呢?”
“当初你还没来得及向他话别。”萧桓背过手去,略略地抬起眼来望向她,“当初他不顾一切地来宫中寻你,差点丢了性命。既然十年之期是你承诺于他,难道彼此间不该做一个了结么?于你于他都是一件好事。”
“差点丢了性命?……”又一股清泪留下,“他怎么这么傻……”
“呵………”萧桓似笑非笑地轻呵间,却带出了一股淡淡的苦涩,“是啊,傻。那时的他被刀剑划得遍体鳞伤,要不是逃到我宫中,现在已是个死人了。”
遍体鳞伤?香寒难以想象被万千侍卫追杀的情景,她只记得八年前有一晚,侍卫在四处搜捕,说是有刺客潜入宫中,情况十分危急。那是她来宫中的第二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城中这种大动干戈的场面,因此,记忆尤深。却不想,居然是他,冒着这天大的危险来宫中找自己。
香寒闭上眼,已是泪流满面。
耳边传来萧桓的声音。
“你考虑清楚,若是见他,今夜子时来巽元宫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