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想读书了

    吴啸天闷闷不乐地从外婆家回来，看到死气沉沉的家，想到再也见不到爷爷，心情难过到了极点。</p>

    “啸天，你不是该回学校去上课吗？怎么还没走？”吴红惊讶地问。</p>

    “我不想读书了。”吴啸天小声嘟哝道。</p>

    “为什么？”吴红惊讶地问。</p>

    “学校又要缴资料费，家里哪里还有钱？”吴啸天小声说道。</p>

    “不行！学是肯定要上的。你这么小，不上学干什么？”吴红生气地对吴啸天吼道。</p>

    “我去广东打工，顺便去找妈妈。”吴啸天大声说道。</p>

    “找你妈妈？”吴思富抬起头看向比自己还要高的儿子，“你有她消息了？”</p>

    “没有。我上午去外婆家里了。”吴啸天无力地回答道。</p>

    吴红看了哥哥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一家人陷在无尽的沉默之中。</p>

    李健拍了拍吴红的肩，示意她到外面说话。吴红跟着李健来到屋外的晒坝边，只听李健小声对吴红道：“一定要让啸天去学校读书。这么小的孩子，不读书肯定不行。</p>

    万一进入社会，染了恶习，大家后悔都来不及。你去问他，看他要交多少钱，你给他交了。”</p>

    吴红不置可否，沉默着回到屋里。她系上母亲曾经用过的围裙，开始清扫屋子。又将这几日来，大家换下的脏衣脏裤，放到晒坝里水泥砌的洗衣台上，烧了热水，开始洗衣服。</p>

    晚上，吴红做了一桌子饭菜，专门给哥哥吴思富倒了一杯二锅头。吴红将酒递给吴思富，说：“哥，这几天你不眠不休，辛苦了。吃完饭，你早点儿睡觉，好好休息一下。”</p>

    转头又对啸天说：“啸天，该干嘛干嘛，明天回学校去，家里的事你不用管。现在高三了，复习功课要紧，考上大学才是你现在最重要的目标。”</p>

    “对对对。啸天，你小姑说得对。你只有考上大学，将来出息了，你们家才更有希望。”姑父李健在一旁附和道。</p>

    吴红拿出500元钱递给吴啸天，柔声说道：“听话，要像个男子汉，今后这个家还要靠你来顶。”</p>

    吴啸天看了看吴思富，犹豫着接过姑姑递过来的钱，红了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跟吴红说了声“谢谢！”</p>

    吃过晚饭，吴思富本想上床睡觉，可酒后迷醉的神经让他意识更加清醒。</p>

    他拿起竹笛，来到屋边的竹林里开始吹奏。一曲《父亲》吹完，他又开始吹奏《母亲》。笛音哀婉凄凉，在林间盘旋回荡。</p>

    “大哥，你的竹笛吹得真好！”李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吴思富身边。</p>

    “以前在部队时跟着文工团的战友学的。”吴思富声音低沉地回答道。</p>

    “哥，以后打算怎么办？”李健迟疑着问。</p>

    “还能怎么办？过一天算一天。”吴思富用竹笛敲打着手心。</p>

    “爹以前很会编竹篮、竹筛，你会不会？”李健又问道。</p>

    “我会编。以前跟着爹学过。”吴思富狐疑地看着妹夫李健。</p>

    “哥，我们明天上山砍竹子编竹篮、竹筛，可好？”</p>

    “编这些有什么用？如今都用塑料筲箕、竹篮，谁还用这个？”吴思富轻描淡写地说道。</p>

    李健不好再说什么，两人点了一根烟沉默着，忽明忽暗的烟头在黑夜里闪着微弱的亮光。</p>

    竹县风俗，逝者三天后，凡出嫁的女儿或亲戚，最后一次集体到逝者坟前祭奠，称之为垒“三坟”。垒完“三坟”，外亲皆不得再回逝者原来的家。</p>

    这日，吴思富带着妹妹、妹夫及姑妈、姨妈到父亲坟前垒“三坟”。几人在吴元寿坟前三跪三拜后，起身离去。</p>

    吴红眼睛红红地对吴思富说：“哥，我们得走了。你一个人在家要少喝酒，三顿饭要按时吃。闲着无事的时候就编竹篮卖吧，兴许能换些钱。”</p>

    吴思富点点头。</p>

    吴红又说：“爹娘的债，你不要愁。我们回去凑一些给你汇过来。”</p>

    “不用。我会想办法还的。”吴思富无力地说道。</p>

    吴红没再说什么，背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包，一步三回头地看了看父亲的坟头，又看了看年过半百的哥哥，走了。</p>

    吴红想起正在学校读高三的侄儿，想起嫂子漂泊在外，这个家冷冰冰的无一丝温暖，不禁又潸然泪下。</p>

    娘没了，爹没了，还有巨额债务，这个家怎么办？原来回家还有娘</p>

    的热汤热水，今年还有爹亲切的呼喊，可以后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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